枯瘦小女孩痛苦得脑袋狠撞井壁。
老道人无动于衷，既不觉得可怜，也不觉得厌烦，漠然而已。
人间悲欢，看过
遍几遍，与看过千万遍，是截然不同
观感。
这位老道人只是低头凝视着双指间那轮日头。
它并非虚像，而是真真正正实相，反而天上此刻那轮大日，才是虚幻。
她经过口水井时候，停下脚步，坐在井口上休息会儿，大口喘气。
瞥眼水井，幽幽深深。
她刚想要往里头吐口水，猛然抬头，发现自己身边站着个高大老人。
他穿着大概是称之为道袍衣衫，仰头看着他，枯瘦小女孩动不敢动，好像自己动根手指头，甚至是心里头冒出个念头，就会死掉。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这
害怕过个人。
头。
这样人物，放在中土神洲，都是凤毛麟角存在，因为大道可期，旁人清晰可见。
简单而言，就是有机会，有天站在那十人附近，甚至是挤掉某人，占据席之地。
而那十人之中，有龙虎山大天师，有白帝城城主，最新位，则是大端王朝女武神裴杯。
在十人之外，浩然天下其余八洲，当然各自都有修为冠绝洲角色，比如南婆娑洲醇儒陈淳安，皑皑洲财神爷，可是比起中土神洲，总体气象还是差太远。
老道人将这颗“珠子”暂时收入袖中，抬头看眼南边城头。
这个“丁婴”让他有些失望，俞真意和种秋倒是还凑合，但这种凑合，不是俞真意和种秋本身表现有多好，而是老道人对他们期望，本就很低而已。
丁婴不样。
要知道这个丁婴，无论根骨还是心性，都是最接近那位道老二器，或者说胚子，算是幅世间最接近真迹赝品。
哪怕这样丁婴，到浩然天下任何地方，都是毫无悬念十二境，但也止步于此，瓶颈太过明显，件不错赝品，往往坏不到哪里去，可再好能好到哪里去？
道人身材高大，道冠和道袍样式，都极为罕见。
光线映照下，老道人肌肤散发着金玉光泽，道袍尘不染。
好像他根本就不曾站在这座天下。
老道人瞥眼枯瘦小女孩，伸出手臂，向天空中随手抓，直在偷瞥他枯瘦小女孩哀嚎声，丢怀中书籍，双手死死捂住双眼，已是满脸泪水，干瘦身躯满地打滚起来。
因为就在方才那刻，她清清楚楚看到那个老头子，手将太阳从天上抓到他手中，夹在指缝之间。
————
那个枯瘦小女孩，抱着摞书籍，飞快跑出院子、巷弄，路飞奔。
孩子年纪不大，可她已经看过不少坏人，做着坏事，有些是对别人，有些是对她。也看过偶尔好人，始终不得好报，也有些好人变成坏人。
她曾经遇上过个大半天提灯笼逛荡四方老疯子，说世道太黑，不提灯笼就看不到路，见不着人。
她跑得汗流浃背，抬头看眼太阳，天上就像挂着个大灯笼，亮亮，天地运转，好像谁都缺不它，不过她只喜欢冬天和春天它，可如果能够年四季天都不冷话，她半点都不喜欢它，巴不得天上从没有过它。有它，天就太亮，她做很多事情，很容易就会被人发现，比如偷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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