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本儒家典籍很薄,上边所有字都认得,书也读完,裴钱先前就想要换本新鲜,别再让她翻来倒去只看本书,太没劲。可是陈平安偏偏不许,要她遍遍读书,还不止是看书,要读出来,清晨时分,他练习剑炉立桩,她就要开始读,黄昏时,他还是练习立桩,她还得读,到最后还真给她背得滚瓜烂熟所有篇章。
等到两人走出密林,没有任何异样动静。
裴钱满头大汗,是给读书读累,嗓子都哑。
直到两人走出十数里,棵棵大树才开始疯狂摇晃起来,像是在宣泄怒气。
随后两人还经过座山谷,瀑布下水潭旁,彩蝶纷飞,让人眼花缭乱。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这甚至让心憧憬仙法老尚书都不敢抢夺。
宦海沉浮大半辈子老人,带着份由衷恭敬和佩服,感慨道:“世外高人,真乃神仙手也。”
山路途中,陈平安给自己做做只大竹箱,照理来说,除那只棉布包裹,还能放置不少物件,可是陈平安还是让裴钱背着包裹,以及那根青竹鱼竿,再给她做根行山杖,小巧顺手。
之后山水迢迢,陈平安好像从开始匆忙赶路,着急离开桐叶洲,返回宝瓶洲家乡,变得再次沉下心来,只是害苦累惨小女孩裴钱,那叫个怨声载道,只是比起最早认识时直来直往,言语刺人,不知是读过些书,还是担心被陈平安个恼火就丢下她不管,即便是怨言,裴钱也学会拐弯抹角说话。
裴钱趁着陈平安煮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杀十数只彩蝶,挑只最漂亮,啪下,夹在书页之中,结果挨陈平安结结实实个板栗,痛得她蹲在地上抱头哀嚎,额头红肿,吃饭时候都没个好脸色。
两人还遇到砍柴下山樵夫,还吃人家顿饭,陈平安想要给些钱,憨厚淳朴那家人只是不肯,如何都不答应,陈平安只得作罢,走出篱笆院子前,要裴钱跟人道谢,饭没少吃裴钱可不太乐意,只是无意间瞥见陈平安眼神后,立即乖乖跟人鞠躬道谢。
两人走出绵延大山,又遇大河,裴钱第次看到拉着大船纤夫,烈日之下,那些男人喊着号子,看得她目瞪口呆,然后偷着乐呵,好像天底下过得惨兮兮人,还真不少哩。但是很快收起笑脸,要是给那
陈平安对此从来当做耳旁风,愈发让裴钱幽怨不已。
随后路,两人见识许多景象,让裴钱大开眼界,比如某次秋夜里遇上无数流萤,像是挂满小灯笼,趁着陈平安不注意,她就用那行山杖顿噼里啪啦,打得尸横遍野,陈平安转头,她就立即收手,装模作样埋头赶路。
他们还走过片古怪至极密林,土壤肥沃,树枝舒展,挂满各种飞鸟走兽干瘪尸体。
裴钱吓得扯住陈平安袖子,才敢走路。陈平安入林之前,掏出张阳气挑灯符,抛向山林,发现那张普通材质符箓蓦然点燃,只是烧得缓慢,陈平安就径直走入其中,裴钱求着陈平安给她张符箓当做护身符,陈平安置若罔闻,告诉她如果怕那些古怪,就大声背书,圣贤道理,是可以辟邪。
裴钱将信将疑,仍是边攥紧陈平安袖口,边竭力背诵那本书上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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