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白象双手轻轻拍打膝盖,“人生路上,有人在荒芜中看到朵花儿,看到就会觉得有希望,有些人见不得别人好,见不得别人对,就只能看到遍地屎,吃着满嘴屎,觉得味道还蛮好,见不得别人不吃屎。毕竟……吃屎也是能吃饱。”
陈平安忍不住大煞风景地问道:“你怎知道?”
陈平安赶紧道:“算,当没问。”
卢白象给个陈平安打破脑袋都想不到答案,“吃过啊。”
陈平安默然。
“那会儿才刚刚开始练拳,他不能教高明剑术吗?不能给喝口妖丹浸泡药酒吗?不能叫淬炼体魄上乘法门吗?不可以股脑送给法宝器物吗?都可以。他随手为之,眼睛都可以不眨下。”
“但是他都没有。”
“为什呢?”
“以前直是没想过,后来想到,没想太明白,直到自己身边带着个裴钱,才有些懂。”
文圣老爷,说们所处世道,总是这般复杂,走着走着,杂草丛生,荒庙破寺。走着走着,杨柳依依,桃花烂漫。走着走着,穷山恶水,夜幕深沉。走着走着,琼楼玉宇,大放光明。”
卢白象神色自若,笑道:“与魏羡是差不多出身,其实比他还要差点,很早就是孤儿,家乡那边又算不得淳朴,十四岁那年,被乡里恶少丢进粪坑,还留两个人守在旁边,只要露头,就被竹竿子打回去。没办法,就这样吃个饱。在那之后,磨
陈平安喝今晚最后口药酒,瞬间就满脸涨红,酒劲,真大。
陈平安极少与外人聊这些,今天是例外。
因为卢白象,陈平安觉得也是同道中人,说不清道不明,就是个感觉,就像姚老头,还有圣人阮邛,死活不愿意收取他陈平安做徒弟,差不多。
陈平安别好养剑葫,双手搓着脸,然后呵口气,白雾茫茫,轻声道:“看待这个世界,总是好,坏,都想要看清楚,更清楚些。些不那大是大非人和事,就尽量看到他们好。不是说别人不喜欢陈平安,不看好陈平安。甚至是起争执。他就定是错。在你们藕花福地,有个武学宗师,叫磨刀人刘宗,说句话很有意思,‘脚底下路这宽,咱们各走各,没毛病’。觉得这句话是真没毛病。只是,做人,怎可能没有好人坏人呢,大是大非之外,会模糊些,都说人命关天,这就算大是大非。比如那个飞升境大修士,杜懋,他这辈子肯定做过很多坏事,也肯定做过些好事,甚至有可能在桐叶宗,他就是个当之无愧中兴之祖,无数子弟愿意为他做那自认为舍身取义壮举。”
卢白象双手轻轻放在膝盖上,微笑道:“你以为人人都愿意如你这般,自己找苦头吃吗?整天在心里头兜兜转转,纠结对错是非,何苦来哉?练武,学剑,当神仙,很多人就是为自己痛快而已。任侠仗义,为朋友之交,杀不认识人全家,还被江湖视为豪杰之举,怎算?为父亲,劫囚车杀官兵,口气杀穿,最后还当大官,青史留名,被视为大孝之举,豪杰性情,怎算?人负,就负天下人,这样人,何其多也,有些人是这做,有些人是做不到而已,却也这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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