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敛站在裴钱身边,看她抄书,写字章法,应该是跟陈平安学,如今写得勉强算是端正。
朱敛边看她丝不苟写字,边说道:“少爷与这种人好好说话,他们当面肯定心悦诚服,嘴上说些以后肯定不再犯屁话。转过身去,就蹬鼻子上脸,指不定就会引以为傲,逢人就说与少爷不打不相识,下船,继续混他们江湖,就有个渡船人都可以证明剑修朋友,如何不让人忌惮,你以为是小事?”
裴钱抬起头,疑惑道:“咋就是朋友,们跟他们不是仇家吗?”
朱敛坐在旁,淡然道
裴钱好似晓得陈平安要问什,挺直腰杆道:“师父你放心,也就是想想,让自己乐呵乐呵,就算哪天练成绝世剑术和无敌拳法,碰到这些家伙,也不会真拿他们怎样!至多就像师父这样,踹他们脚。”
陈平安好奇问道:“为什?”
裴钱脸天经地义神色,“是师父你徒弟啊,还是开山大弟子!跟他们般见识,不是给师父丢脸吗?再说,多大事儿,小时候给人揍啊给人踹啊次数,多去啦,如今是有钱人哩,还是半个江湖人,度量可大!”
朱敛刚好带着石柔推门而入,伸出大拇指,“裴女侠马屁功夫,愈发炉火纯青。”
裴钱继续埋头抄书,今天她心情好得很,不跟老厨子般见识。
诀窍,别看诸子百家学问驳杂,汗牛充栋,书海无涯,其实便是书籍流传最广儒释道三教学问,真正需要当得起“开卷有益”四字书籍,加在起,不超过五十本,世间所有七十古稀年凡夫俗子,都可以精读细读反复读。
所以陈平安所选三本法家典籍,也就只是确保版刻无误而已。
今日之事,裴钱最让陈平安欣慰地方,仍是先前陈平安与裴钱所说“发乎本心”。
做错事,先与人由衷道歉。
再就是如今裴钱,跟当初在藕花福地初次见到裴钱,天翻地覆,比如从风波起到风波落,裴钱唯念头,就是抄书。
陈平安对朱敛说道:“等下那伙人肯定会登门道歉,你帮拦着,让他们滚蛋。”
裴钱突然问道:“师父,为啥不见,与他们讲讲道理呗?”
朱敛笑道:“你懂个屁。”
裴钱破天荒没有顶嘴,咧嘴偷笑。
上次在离开狮子园小路上,她就抓个屁给朱敛和石柔猜,所以老厨子你才是真懂个屁呢。
而不是在转身就咒骂那伙人不得好死之类。
陈平安问道:“裴钱,给那家伙按住脑袋,差点把你摔出去,你不生气?”
“气啊。这不在来路上,就在肚子里骂死他们,八个大坏蛋,每个人死法都不样哩,比如被师父教训家伙,出门不小心崴脚,掉下渡船,啪叽下,摔个稀巴烂。那个按照老厨子交给面相说法,叫卧蚕厚而鼓者臭娘们,突然跟人吵架,然后被人左巴掌右耳光,最后给人打得满嘴牙都找不到,哈哈,还有那个尖嘴猴腮,吃坏肚子,渡船上没有郎中救治,满地打滚,嗷嗷叫……”
裴钱忙着专心抄书,不小心就说出心里话,蓦然惊醒,苦着脸,“师父,敲板栗,还是扯耳朵,看着办。”
陈平安没有如何生气,笑问道:“那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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