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蹲在地上,在那条直线上,在善恶两字之间,轻轻写下“以人为本”四个字,喃喃道:“暂时只能想这多。”
陈平安闭上眼睛,又喝口酒,睁开眼睛后,站起身,大步走到“善”那个半圆边缘,气呵成,到恶这个半圈另外段,画出条斜线,挪步,从下往上,又画出条斜线。
最终,个圆圈,已经被陈平安切割成六块版图,交集只有那个圆心点。
陈平安在这之后,好像豁然开朗,快步走到那条直线之上“善”字半圆当中,在这三块区域居中那块版
陈平安心思微动。
想想。
从咫尺物当中取出块黑炭。
他在渡口上画个大圈。
然后他弯腰在圆圈之中,缓缓画出条直线,等于是将圆圈分为二。
阮邛收取弟子,不是为师父哪天与人争执,弟子在旁起哄,大肆攻讦对手,或是不问是非,毅然决然投身战场。
阮邛曾言,只收取是那同道中人弟子,不是收取些只知道为卖命徒弟门生。
人生之难,难在意难平,更难在最重要人,也会让你意难平。
不过这只是好人之难。
到底是更多人,从来不思量这些。
顺序。
就是做起来并不容易,尤其难在第步,陈平安如何说服自己,那晚金色文胆破碎,与金色儒衫小人作揖告别,就是必须要有代价。
人生在世,讲理事,看似容易实最难,难在就难在那些需要付出代价道理,还要不要讲,与自内心良知,拷问与答复之后,如果还是决定要讲,那旦讲,付出那些代价,往往不为人知,甘苦自受,无法与人言。
在这两件事之外,陈平安更需要修补自己心境。
不能补救到半,他自己先垮。
陈平安蹲在那条线旁边,然后久久没有动笔,眉头紧皱。
神色萎靡账房先生,只得摘下腰间养剑葫,喝口乌啼酒提神。
这才在那条直线上下,各自写个善和恶。
陈平安要在那个曾经在心路上停步、不愿深思、也无力去深究“”这个字上,在今夜跨出步。
就像泥瓶巷草鞋少年,当年走在廊桥之上。
世道打拳,凭什不能还脚?世人胆敢拳打得满脸血污,害心里不痛快,就定要打得世人粉身碎骨,至于会不会伤及无辜,是不是死有余辜,想也不想。
这是不对。
修力是立身之本,修心是登高之路。
大道之上,仗剑直行也好,负笈游学也罢,偶尔总要给人让让路。
陈平安面容愁苦,只觉得天大地大,这些言语,就只能憋在肚子里,没有人会听。
陈平安走出屋子,这次没有忘记吹灭书案与饭桌两盏灯火。
过青峡岛山门,来到渡口,系有陈平安那艘渡船,站在湖边,陈平安并未背负剑仙,也只穿着青衫长褂。
天地寂寥,四下无人,湖上仿佛铺满碎银子,入冬后夜风微寒。
让陈平安在练拳跻身第五境、尤其是身穿法袍金醴之后,在今夜,终于感受到久违人间节气冷暖。
随着江湖越走越远,尤其是看过越来越多官场风气和山上光景,陈平安就越来越佩服阮师傅对于师徒关系看法,以及越来越佩服崔东山那场教他棋外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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