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在书上说,冬宜密雪,有玉碎声。
陈平安举目远望,路也雪,山也雪,就像老天爷往人间压副重担子。
陈平安叹息声,只是想到那夜灵官庙内铁甲铮铮声,又稍稍释然。
这路北行,马笃宜还好,当过谱牒仙师,也当过正儿八经书简湖野修,悲恸自然难免,可是不至于太过震惊,但见多人间炼狱般场景,日复日,就连开始会经常默默流泪曾掖,都有些麻木。
在此期间,曾掖次次被男子阴物附身,有些完成遗愿,有些唯有遗憾,故国故乡,早已物是人非。
风雪险阻,三骑路往石毫国腹地而去。
不少兵家必争之地高大城池,都已是满目疮痍光景,反而是乡野地界,大多侥幸得以躲过兵灾。可是流民逃难四方,背井离乡,却又碰上今年入冬后接连三场大雪,各地官路旁,多是冻死干瘦尸骨,青壮妇孺皆有。
马笃宜心善,曾掖淳朴,无论人鬼,都不像是真正书简湖修士,所以当陈平安途径座郡城,说要出钱找当地人帮忙开设粥铺和药铺时候,做完这件事情,他们再继续动身,这让马笃宜和曾掖都尤为开心。
陈平安便取出那块青峡岛供奉玉牌,悬挂在刀剑错另外侧腰间,去找当地官府,马笃宜头戴帷帽,遮掩容颜,还很多余地穿上件厚实棉衣,就连狐皮美人婀娜身段都并遮掩。
在这之前,他们已经走过不少郡县,越是临近石毫国中部,越往北,死人就越多,已经可以看到更多兵马,有些是溃败南撤石毫国散兵游勇,有些武卒铠甲崭新鲜亮,眼看去,有模有样。曾掖会觉得那些赶赴北方战场石毫国将士,说不定可以与大骊铁骑战。
而寄居在狐皮符纸美人女子阴物,位位离开人间,比如苏心斋。又会有新女子阴物不断凭借符纸,行走人间,张张符纸就像座座客栈,座座渡口,来来去去,有悲喜交加重逢,有阴
但是陈平安却很清楚,旦打仗,这些披挂着从各地武库当中新搬出甲胄、手持尘封多年依旧如新器械武卒,会死得很快,只有少数幸运儿,才有机会从“根本不知怎自己怎死”新卒,步步变成“知道怎活下去”老卒。
在藕花福地光阴长河当中,陈平安亲眼见证过多场决定四国国运惨烈战事。
在浩然天下,陈平安也亲眼见识过大骊南境边军斥候军容,见微知著,就会明白为何大骊边军有“垅上健儿”称号,都是尸骨堆里丘垅上,最后活下来百战老卒,兴许大骊近百年以来,个二十岁年轻边卒,打过仗,见过死人,比石毫国这边四五十岁实权武将还要多。
陈平安其实想得更远些,石毫国作为朱荧王朝藩属之,不提黄鹤韩靖灵之流,只说这个藩属国绝大多数,就像那个死在自己手上皇子韩靖信,都敢亲自搏杀拥有两名随军修士大骊斥候,阴物魏将军出身北境边军,更是直接打光,石毫国皇帝仍是竭力从各处边关抽调兵马,死死堵在大骊南下道路上,如今京城被困,依旧是死守到底架势。
为什石毫国愿意如此行事?不惜拿那多性命去当做拦路石,也要稍稍阻滞苏高山大骊铁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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