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来时候,已经通过水幕神通领略过这份剑仙风采,可当绣花江水神如今近距离亲眼相见,难免还是有些震惊。
陈平安落在红烛镇外,徒步走入其中,路过那座驿馆,驻足凝望片刻,这才继续前行,先还远远看敷水湾,然后去趟与观山街十字相错观水街,找到那家书铺,竟然还真给他见着那位掌柜,袭墨色长衫,手持折扇,坐在小竹椅上闭目养神,手持把玲珑小巧精致茶壶,悠悠喝茶,哼着小曲儿,以折叠起来扇子拍打膝盖,至于书铺生意,那是全然不管。
还是与当年如出辙,相貌英俊年轻掌柜,睁眼都不愿意,懒洋洋道:“店内书籍,价格都写得清清楚楚,你情愿,全凭眼力。”
陈平安当年在这里掏钱,帮本李槐买本看似刊印没几年大水断崖,九两二钱,结果其实是本老书,里边竟然有文灵精魅孕育而生,李槐这小子,真是走哪儿都有狗屎运。
在地龙山渡口青蚨坊,其实陈平安第眼就相中那只幂篱泥女俑,因为看手工样式,极有可能,与李槐那套泥人玩偶是套,皆是出自洪扬波所说白帝城神仙之手。就算最后那个身剑意遮掩得不够妥当“青蚨坊婢女情采”,不送,陈平安也会想法子收入囊中。至于那块神水国御制松烟墨,当时陈平安是真没那多神仙钱买下,准备回到落魄山后,与当年曾是神水国山岳正神魏檗问问,是否值得购买入手。
散,十之七八,始终不得解脱。
提及那个可怜书生在观湖书院惨剧,水神亦是心有戚戚然,神色肃穆沉重,喝口酒,“大骊兴盛之前,稍有志向读书人,哪个没在外边挨过冷眼,受过委屈,才华越高,被打压得就越厉害,这位书生就是例子,当年坑害他书院士子,其中人,就是大隋豪阀子弟,如今仍然位居庙堂中枢!”
水神望向大堂门外,感慨道:“笔糊涂账,怎讲理?”
陈平安喝过口酒,缓缓道:“如果真要讲,也不是不能讲,顺序而已,然后步步走。只是有个至关重要前提,就是那个讲理之人,扛得起那份讲理代价。”
水神笑道:“你来试试看?楚姑娘是局中人,拎不清,其实你陈平安是最好,半个局中人,半个旁观者。你要是愿意,就当欠你份天大人情。”
不过这不是陈平安来此缘由,事实上这位冲澹江水中精怪化为人形年轻掌柜,如今已经步登天,从头出水登岸悠游人间市井山泽精怪,高升为大骊朝廷敕封冲澹江江水正神,不但如此,这还是大骊自立国以来冲澹江首任正统水神,当真是名副其实“鲤鱼跳龙门”。
与绣花
陈平安摇摇头,“没那份心气,也没理由这做。”
水神本就没有抱希望,故而也就谈不上失望,只是有些遗憾,举起酒壶,“那就只饮酒。”
陈平安跟着举起酒壶,酒是好酒,应该挺贵,就想着尽量少喝点,就当是换着法子挣钱。
除那位嫁衣女鬼,其实双方没什好聊,所以陈平安很快就起身告辞,绣花江水神亲自送到山水屏障“门口”。
眼见着陈平安抱拳告别,然后背后长剑铿锵出鞘,人剑,御风升空,逍遥远去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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