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是个闷葫芦,只是不敢装聋作哑,扯出个笑脸,嗓音沙哑道:“回老爷话,前边叫随驾城,据说当年皇帝老爷往南边走,不小心遭风寒,待过段时间,就赐下这个名字。只知道城北城隍庙和城南火神祠,平日里人最多,老爷可以去瞧瞧。”
“好,那进城,就去这两个地方走走看。”
陈平安笑着点头,伸手轻轻按住牛车,“刚好顺路,也不急,起入城,顺便与大哥多问些随驾城里边事情。”
汉子瞧着虽然忐忑,但是当他抬头看,牛车离着随驾城城门越来越近,总觉得出不岔子,似乎这才稍稍心安,便尽量学那城里人说话,多说些漂亮话:“那就说些知道,能帮上老爷点小忙,是最好,没读过书,不会讲话,有说不对地方,老爷多担待。”
陈平安
冬末时分,天寒色青苍,山冻不流云,陈平安环首四顾,视野所及,片枯寂。
这就是人间颜色,在仙家渡船之上,俯瞰万里山河,是绝对无此感触。故而山上修行,更是不知世上寒暑。
陈平安手中那根以碧游宫仙诀炼化行山杖,呈现出青翠色泽,使得这条雷池脉络更似竹鞭材质,不然金色太过显眼,不过只要撤去道禁制,这根暂时属于小炼打鬼鞭粗胚,就可以恢复原本面貌。
北俱芦洲有点好,只要会说洲雅言,就不用担心鸡同鸭讲,宝瓶洲和桐叶洲,各国官话和地方方言无数,游历四方,就会很麻烦。
陈平安走到山脚那边,依旧四下无人,轻轻捻起张阳气挑灯符,燃烧速度正常,这说明郡城那边,妖魔作祟可能性更小,极有可能是金丹宋兰樵所说第二种情况,郡城周边某位山水神祇大劫已至,金身即将崩溃,从而影响到地风水气数,天灾也就顺势而生。
只不过事无绝对,陈平安打算走步看步,手持符箓,缓缓而行,直到遥遥遇到辆装满木炭牛车,位衣衫破旧精壮汉子,带着对手上布满冻疮稚童儿女,起去往郡城,陈平安这才熄灭符箓,快步走去,两个孩子眼神中充满好奇,只是乡野孩子多腼腆,便往父亲那边缩缩,汉子瞧见这位背箱持杖年轻人,没说什。
冬寒冻地,泥路生硬,牛车颠簸不已,汉子愈发不敢牵牛太快,木炭碎,价钱就卖不高,城里有钱老爷们大小管事,个个眼光毒辣,最会挑事,狠狠杀起价来言语,比那躲也无处躲风寒还要让人心凉。只是这慢,就要连累两个娃儿起受冻,这让汉子有些心情郁郁,早说让他们莫要跟着凑热闹,城中有什好看,不过是宅子门口石狮子瞧着吓人,彩绘门神更大些,瞧多也就那回事,这车子木炭真要卖出个好价钱,自会给他们带回去些碎嘴吃食,该买年货,也不会少。
依稀可见郡城高墙轮廓,汉子松口气,城里热闹,人气足,比城外暖和些,两个娃儿只要开心,估计也就忘记冷不冷事情。
只是那个头戴斗笠年轻人,走路不快不慢,就跟在牛车身后,让汉子有些担心。
陈平安稍稍加快脚步,笑问道:“这位大哥,是个远道而来外乡人,不知道这座郡城叫什?有什值得去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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