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陈平安在座金扉国郡城外山野缓行,此处虎患成灾,所以金扉国任侠意气权贵子弟,经常来此狩猎,陈平安路上已经见过好几拨佩刀负弓游猎之人,来往呼啸成风,而且大多年纪不大,多是少年郎,其中不乏年轻女子,英姿飒爽,弓马熟谙,年纪大些随行扈从,看就是沙场悍卒出身。
陈平安前几天刚刚亲眼见到伙金扉国京城子弟,在座山神庙聚众豪饮,在祠庙墙壁上胡乱留下“墨宝”,其中位身材高大少年直接扛起那尊彩绘木雕神像,走出祠庙大门,将神像摔出,嚷着要与山神比比膂力。祠庙远处躲清静山神老爷和土地公,相对无言,唉声叹气。
黄昏中,陈平安没有走入郡城,而是远离官道,翻山越岭,大致沿着条山野小路蜿蜒前行,偶尔能看到些人影,多身形矫健,袭青衫在山林中如缕青烟拂过,入夜后,小径上行人依旧没有举烛,深夜时分,陈平安骤然而停,站在棵参天大树上,举目远眺,座四面皆悬崖峭壁巨大孤峰之巅,灯火通明,屋舍密集,唯有陈平安脚下这座高山与之牵连座铁索木板桥,可以去往那座山顶“小镇”,夜间山风拂过,整座桥都会微微晃荡。
瞧着像是座声势不小江湖门派,因为附近灵气淡薄,比起银屏国槐黄国边境线略好而已,不是处适宜练气士修行风水宝地。
陈平安坐在树枝上,嚼着块干饼,养剑葫内已经装上十数斤兰房国酒水,路喝酒次数不多,剩下颇多。
袭青衫走过兰房国,路北游。
兰房国盛产名贵兰花,国如狂不惜金,家底厚薄,几乎只看天价兰花有几株。
除此之外,再无特殊,但是会有些习俗,让人记忆深刻,例如妇人喜欢往江中投掷金钱卜问吉凶,国内百姓,无论富贵贫贱,皆喜好放生事,风靡朝野,只是上游虔诚放生,下游捕鱼捉龟场景,多有发生。更有那拉船纤夫,无论青壮妇人,皆裸露上身,任由日头曝晒背脊,勒痕如旱田沟壑。还有各地遇上那旱涝,都喜欢扎纸龙王游街,却不是向龙王爷祈雨或是避雨,而是不断鞭打纸龙王,直至稀碎。
兰房国以北是青祠国,君主公卿崇尚道家,道观如云,大肆打压佛门,偶见寺庙,也香火冷落。
再往北,就是大篆王朝南方藩属金扉国,尚武之分极其浓烈,市井斗殴几乎处处可见,而且往往见血,多有富贵门户年少恃强者,嗜好张弓横刀,成群结队,策马远游,臂鹰携妓狩猎四方,旁若无人。金扉国君主自身便是沙场行伍出身,属于篡位登基坐上龙椅,崇武抑文,庙堂之上,经常会有文臣高官鼻青脸肿地退朝回家养伤。
陈平安开始闭目养神,哪怕是小炼,那两块斩龙台依旧进
在别处匪夷所思事情,在金扉国百姓眼中,亦是习以为常,什大学士被喷脸唾沫星子,什礼部尚书满嘴圣贤道理讲不过大将军钵大拳头,不过是茶余饭后谈资而已。
这路,在山崖栈道遇细雨,雨幕如帘,雨声淅沥如微风铃声。
有山野樵夫,在深山偶遇株兰花,手舞足蹈,貌似癫狂。
深夜虫鸣啾啾,月色如水洗青衫,山中篝火旁,火光摇曳。
即将进入梅雨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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