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就是伤心。
年轻道士，本以为这场久别重逢，只有好事。
不会有这些糟心事。
张山峰都后悔带师父
起来这凫水岛
。
火龙真人自顾自摇头道：“在你陈平安看来，只要杀此人，你陈平安
所有人生，从孩子，到少年，再到后来远游四方，就都死得干二净。所有你认识并且认识你人，尤其是那些已经不在世之人，好像都跟着起死。归根结底，当真不是你陈平安私心作祟？你太怕死。既怕自己身死，更怕别人对你心死。”
陈平安神色黯然，死死攥紧手中养剑葫。
老真人点点头，却又摇摇头，唏嘘道：“何其难也。”
张山峰已经大气都不敢喘。
老真人笑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此局问心，关键在何处？”
老真人自问自答道：“在于是杀人在先，再杀自己，还是杀己在前，再想杀人。”
陈平安回答道：“遇到些事情，没能说服自己本心。些个道理，总不能只是拿来约束他人。”
老真人笑问道：“贫道有些好奇，讲什
道理，需要付出这大代价？”
陈平安犹豫下，还是给个大致答案，“个平时遇上，可以亲手打死千百回人，偏偏杀不得。”
老真人嗯声，“文胆碎，好不容易凝聚在身那点道德气象，溃败四散，那然后呢？什时候是个头呢？”
陈平安默不作声。
陈平安站在原地
陈平安怔怔失神，喃喃道：“岂可不先看对错是非，再来谈其它？”
老真人嗤笑道：“那贫道就要再问你，为何唯独此人，在你身前，在你拳与剑之前，就偏偏杀不得？”
陈平安无言以对。
老真人笑道：“因为你知道，只要起杀心，便是杀己。杀他之前，你就已死。陈平安，这很难理解吗？你陈平安太聪明，对于人心理解，远远超过同龄人，许多冥冥之中选择，你完全顺乎本心，根本与你推崇某些道理没有关系，那才是你陈平安藏在内心深处，最最根本想法和认知，根本不需要你在脑子里转弯，故而看似浑然不觉，实则真真切切。”
旁张山峰就觉得特别难以理解。
老真人笑道：“喝点小酒，想清楚，再说不迟。”
陈平安便摘下养剑葫，里边如今都换成家乡糯米酒酿，轻轻喝口，递给张山峰，后者使个眼色，示意自己师父在呢。
老真人继续说道：“私心这重，怎就偏偏杀不得？既然如此，在贫道看来，那颗文胆你不去碎它，它也会自碎。”
陈平安又喝口酒。
老真人笑笑，伸出只手，“你是不是机关算尽，使出浑身解数，将身杂乱学问都用上，才勉强走到今天？例如以佛家降服心猿之法，将自己某个心念化作心猿，化虚锁死在心中，将那该死之人视为意马，拘押在实处某地？至于如何改错，那就更复杂，法家律法，术家尺子，佛家度化，道家斋戒，尽量与儒家规矩拼凑在起，形成桩桩件件实实在在弥补举措，是也不是？希冀着将来总有天，你与那人，年复年知错改错，总能偿还给这个世道？错个，那就弥补更大个，长久以往，总有天，便可以稍微心安，对也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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