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觉得包袱斋当得如此硬气,才算登堂入室。于是与那掌柜多买斤柑橘,只留下颗,其余都放入竹箱后,行走在大街小巷,打算出城看过大渎入海风光,就去婴儿山雷神宅仙家渡口,乘坐渡船去往狮子峰。
握着柑橘,在街上缓缓而行,陈平安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望向条巷弄。
巷中有位女冠,和位年轻男子。
年龄相近,
陈平安笑笑。
妇人听见婴儿哭啼,立即快步走去隔壁厢房。
陈平安便继续赶路。
那艘官家船上,非但没有鬼魅作祟阴沉气息,反而竟有缕文运气象萦绕。
经过处临水村庄,陈平安见到个痴傻村童,便在他背后轻轻拍,世间乡野村落,好像往往都有这样个可怜人。
陈平安跟着站起身,抱拳道:“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李源愣下,点点头,抽抽鼻子,自怨自艾道:“此去归路心茫然,无数青山水拍天。”
陈平安也愣下,莫不是斗诗?陈平安自己写诗不成,从书上搬诗,能与你李源唠嗑天夜都没问题。
李源委屈道:“瞅啥瞅嘛。”
陈平安喝口酒,应该是自己想多。
就知道。”
陈平安取出两壶酒水,壶从桥上买来三更酒,壶糯米酒酿。
处处买那仙家酒,是陈平安老习惯。
李源接过那壶三更酒,咣咣咣就是通豪饮。
陈平安这路都未饮酒,小口喝着家乡米酒,也不言语。
然后在夜幕中,陈平安悄悄去村子祠堂敬香,然后在天井旁站宿,听着某些“家长里短”,做些小事,天明时分才离去。
又年冬去春来。
不知不觉,陈平安就走到大渎入海尽头。
先前那大年三十夜,依旧风餐露宿。
入海口有座大城,陈平安站在城中座铺子前,有顾客与掌柜问那柑橘甜不甜,掌柜笑呵呵,来句,说不甜你才买,那就不甜。
李源纵身跃,去往大渎,却没有沉底辟水,而是在那水面上,弯来绕去,打道回府,时不时有两条大鱼,被李源轻轻脚踹出济渎几丈高,再晕乎乎摔入水中。
陈平安收回视线,觉得有些好玩,开始期待将来陈灵均大渎走水,与这李源,应该会很投缘。
陈平安接下来走渎,路并无波折,沿途间歇有些小小山水见闻。
曾有大船夜泊渡口,二楼有人夜间点灯,陈平安便望见位官家妇摘下自己头颅,搁在桌上,手持象牙梳子,轻轻梳理青丝。
似乎察觉到陈平安视线后,她身姿倾斜,让那颗头颅望向窗外,瞧见那位青衫男子后,她似有羞赧神色,放下梳子,将头颅放回脖子上,对着岸上那位青衫男子,她不敢正眼相望,珠钗斜坠,身姿婀娜,施个万福。
李源想起事,早就做,却只是做半,先前觉得矫情,便没做剩下半。
是那块“休歇”木牌,他跟水龙宗讨要来,只是没好意思送给陈平安,免得对方觉得自己居心叵测。
这会儿喝人家三更酒,便抛给陈平安,笑道:“就当是酒水钱。”
陈平安借住那块木牌,笑道:“谢。”
李源似乎也死心,也想明白,站起身,“走走,自个儿回家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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