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这才准备离去。
陈平安突然说道:“希望没有让师兄失望。”
左右沉默片刻,缓缓道:“还好。”
陈平安松口气,笑道:“那就好。”
左右犹豫下,还是说道:“从今日起,若有人与你说些阴阳怪气言语,说你只是因为出身文圣脉,得无数庇护,才有今日成就,你不用与他们废话,直接飞剑传讯城头,会教他们做人。”
先生多愁思,弟子当分忧。
左右记起那个身材高大茅小冬,记忆有些模糊,只记得是个年到头都本正经求学年轻人,在众多记名弟子当中,不算最聪明那撮,治学慢,最喜欢与人询问学问疑难,开窍也慢,崔瀺便经常笑话茅小冬是不开窍榆木疙瘩,只给答案,却从来不愿细说,只有小齐会耐着性子,与茅小冬多说些。
左右缓缓道:“早年茅小冬不愿去礼记学宫避难,非要与文圣脉捆绑在起,也要陪着小齐去宝瓶洲创建山崖书院。当时先生其实说很重话,说茅小冬不该如此私心,只图自己良心安放,为何不能将志向拔高筹,不应该有此门户之见,若是可以用更大学问裨益世道,在不在文圣脉,并不重要。然后那个辈子都不怎瞧得起茅小冬,说句让很佩服言语,茅小冬当时扯开嗓子,直接与先生大喊大叫,说弟子茅小冬生性愚钝,只知先尊师,方可重道无愧,两者顺序不能错。先生听后,高兴也伤心,只是不再强求茅小冬转投礼圣脉。”
陈平安重新拿起酒壶,喝口酒,“两次去往大隋书院,茅师兄都十分关心,生怕走上歧路,茅师兄讲理之时,很有儒家圣人与夫子风范。”
左右笑笑,“那你是没见到他给勒紧脖子、说不出话来模样,与自家先生说话,道理再好,也不能喷先生脸口水。你说呢?小师弟!”
秀才走后没多久。
左右就已经将手中酒壶轻轻放在椅子上。
喝酒本就不喜欢,压制身剑气也麻烦。
天底下嫌弃自身剑气太多,左右是独份。
陈平安还在小口喝着酒,瞧着还挺优哉游哉。
陈平安无言以对。
实在是有些不太适应。
陈平安悄悄将酒壶放回椅子上,只敢嗯声,依旧打死不多说个字。
左右站起身,手抓起椅子上酒壶,然后看眼脚边食盒。
陈平安站起身,说道:“自己掏钱。”
左右又看眼陈平安。
陈平安只得继续道:“以后也是如此。”
左右冷笑道:“没先生偏袒,假装镇定从容,辛苦不辛苦?”
陈平安坚决不说话。
左右问道:“之前不知道先生会来剑气长城,你请陈清都出山,没有问题,如今先生来,你为何不主动开口,答应与否,是先生事情,问与不问,是你这个学生礼数。”
陈平安也放下酒壶在椅子上,双手笼袖,身体前倾,望着那条正在翻修街道,轻声道:“先生如今怎个情况,又不是不清楚,开这个口,让先生为难吗?先生不为难,学生心里不会良心不安吗?哪怕心里过意得去,给整座剑气长城惹来麻烦,牵发而动全身,直接导致双方大战开幕,先生离去之时,岂会真不为难?”
左右点点头,算是认可这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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