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瓶便放缰绳,轻轻拍马背,那头神异骏马去溪涧那边饮水。
李宝瓶问道:“桃芽姐姐呢?”
魏本源说道:“不凑巧,前些年去狐国里边历练,得桩小福缘,需要磨砺道心,真要成观海境练气士,回头让她陪你起游历山水。”
李宝瓶没说什客气话,当然是不太愿意与桃叶姐姐起走江湖,亲近桃芽姐姐,又不需要非要朝夕相处。
当好人,不是当老好人,次次点头说好,事事不去拒绝,其实很难当个照顾好自己、又能照顾好他人好人。
李宝瓶牵马而行,寻访之人,是同乡长辈,是她爷爷棋友,个自称打遍福禄街棋道无敌手,个号称桃叶巷第高手,双方对弈,每次都很郑重其事,好像赌上各自街巷名声,不过李宝瓶不爱下棋,两位长辈下棋功夫高不高,不好说,倒是悔棋借口理由,每次都换花样,与齐先生没法比。
当年老人家祖宅就在桃叶巷尾巴上,离着福禄街不远,当然对于那时候红棉袄小姑娘来说,小镇就没有远地方,去神仙坟找蟋蟀、纺织娘,去老瓷山吭哧吭哧捡碎片,去龙尾溪抓鱼虾、螃蟹,去某家某户大门看那高高挂镜子,去骑龙巷跳台阶,远远就能闻着桃花糕香味,听哪家突然有窝燕子叽叽喳喳得特别大声。
李宝瓶小时候每个明天,都好像有做不完好玩事情,每天行程,都满满当当,所以需要小姑娘直跑得飞快,车轱辘转动似不停歇,仿佛跑得太快,下子把童年岁月落在身后,人长大,童年就会留在原地,偶尔回头望去,愈行愈远,模糊不真切。
茅屋那边走出位高冠博带清癯老人,大笑着喊声瓶妮子,赶紧开柴门,老人满脸欣慰。
好像几个眨眼功夫,小宝瓶就长这大啊,真是女大十八变,而且娴静许多。
而且从小到大,李宝瓶就不太喜欢被拘束,不然当年去学塾念书,她就不会是最晚上学、最早离开个。
可这同样不妨碍李宝瓶对齐先生敬重。
两人起走入院子,有经得起雨淋日晒石桌石凳,自然是仙家材质,老人打开方寸物,开始煮茶。茶具多瓷器,色泽明亮,哪怕不懂行,也会见之心喜,都是魏家当年在小镇通过窑务督造衙门关系,截下些御用“次品”,所谓瑕疵,其实也就是某位真正管事*员
这还是那个喜欢跳墙崴脚、不知道是她抓螃蟹回家、还是螃蟹抓她顺便搬家活泼小姑娘吗?
不过即便如此,老人依旧由衷喜欢这个晚辈,有些孩子,总是长辈缘特别好,福禄街小宝瓶,还有那个曾经担任齐先生书童赵繇,其实都是这类孩子。
李宝瓶牵马快步走到门口,鞠躬行礼,直腰后笑道:“魏爷爷。”
老人姓魏名本源,是昔年小镇四族十姓之魏氏老家主,骊珠洞天破碎下坠之前,与外边有过书信往来,当时送信人,就是个眼神清澈草鞋少年,魏本源虽然只见过面,但是记忆深刻,果不其然,那陋巷少年长大后,这还没到二十年,如今已经闯下偌大份家业,还成宝瓶丫头小师叔,缘分物,妙不可言。
魏本源见着李宝瓶后,笑容就没少,道:“不用拴马,随便放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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