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置若罔闻,只是翻书,寻找那蠹鱼踪迹。
书中蠹鱼,李槐好像就有,只是不知道如今有无成精。
白发童子嘀嘀咕咕,“隐官大人肯定不至于个小白痴较劲,到底为啥,难不成心境又是变变?还是故意唬,骗那把短剑来着?”
陈平安翻完本书也没能瞧见所谓“小家伙”,只得作罢。
古书记载,有个蠹鱼三食神仙字典故。
“没事,刚好家隐官爷爷对她们没想法,帮你向刑官化缘番,不用谢!唉,算,这说,你对她们念想,便浅,总觉得她们已是隐官大人弃若敝履之物,在你心中,她们就没有那神仙风采,不然就要矮隐官爷爷头,对也不对?放心,这是人之常情,无需羞赧。大道修行,想要登顶,就该是你这般,见之取之,不喜弃之,厌之碎之,爱之夺之……”
杜山阴心中悚然,脸色越来越难堪,就只能默不作声。
陈平安犹豫下,还是没有说什。
机缘给得太多,半点不考虑接不接得住,给人不想,接人也不想。
只是陈平安转而再想,说不得这般心性,才是杜山阴大道根本所在,谁说成就之高低,只在思虑之深浅。
微动,抹剑光骤然悬停在少年肩头,如鸟雀立枝头。
杜山阴说道:“刑官大人将此物赠送给。”
白发童子立即说道:“就凭这个,以后喊你爹!”
杜山阴刚有些笑意,蓦然僵住脸色。
陈平安正在仰头凝视只花神瓷杯底款,笑道:“你就可劲儿拱火吧。”
蠹鱼入经函道书之中,久食神仙字,则身有五色,人吞之可致神仙,最次也可文思泉涌,妙笔生花。
个是文人笔札泛泛而谈,个却是山上练气士口口相传。
只是所谓神仙字,哪怕是山上修道之人,也不解深意。
何况阿良说得对,管什,顾什,管得着吗,顾得上吗。
白发童子有些兴高采烈,自己唧唧歪歪这多,茅屋内刑官都没吭声,好兆头。不愧是万事不上心刑官大人,与隐官爷爷是截然不同两种人啊。
他走到陈平安身边,指指葡萄架外张白玉桌,“宝贝,可惜桌上那本神仙书,已经是杜山阴。书里边已经养出堆小家伙,绝非寻常蠹鱼能比,个个老值钱。”
陈平安走出葡萄架,直接去往石桌那边,随手翻开页书,书中皆是字体各异神仙二字,行草楷篆都有。
白发童子小声问道:“都没跟杜山阴打声招呼就看书,隐官爷爷,这不像你行事风格啊。”
白发童子哈哈大笑。
陈平安转过头,望向那个高大少年背影,“在你规矩之内,为何不敢出剑。”
杜山阴转头笑道:“在眼中,你们都是得道高人,嬉戏人间,半点不过分。”
陈平安笑置之,继续打量起那只瓷杯,那首应景诗,内容绝佳,就笑纳。
白发童子问道:“杜山阴,刑官大人,有没有叮嘱过你,将来学成剑术,若是有机会游历浩然天下,务必杀尽山上采花贼?是不是口气送你好多想都不敢想仙家重宝?比如其中就有那本专写神仙二字神仙书?只是在你心底,却在遗憾那两个大小婆姨,没有并送你,所以有些美中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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