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瀺似乎有感而发,看着这方陌生广阔天地,“个人能做,终究有限。不管是谁,都会有条界线存在。言语,行事,心思,都概莫例外,任你打烂身边条条框框,大小规矩,看似自由纯粹,实则不然,既然不能重建秩序,无序本身就是种极大禁锢,远远称不上真正随心所欲,翻手天地无,抬手天地起,才是大自由。哪怕让天地万物归,却不能以衍化万物,依旧不是真正自由。”
崔瀺轻轻跺脚,“脚踩下去,蚂蚁窝没。儿童稚子尚可做,有什不起。”
“相反。”
崔瀺抬起右手根手指,轻轻敲左手背,“知道有多少个你根本无法想象小天地,在此瞬,就此消亡吗?”
崔瀺笑意玩味,“谁告诉你天地间唯有灵众生,是万物之首?如果不是脚下某条大道,自己不愿也不敢、也就不能走远,不然世间就要多出个再换天地十五境。你可能会说三教祖师,不会让得逞,那比如先成文庙副教主,再去往天外?或是干脆与贾生里应外合?”
善饮者为酒仙,耽溺于豪饮酒鬼,喝酒事,能让人跻身仙、鬼之境。所以绣虎曾言,酒乃人间最无敌。
陈平安说道:“以前在剑气长城,不管是城内还是城头喝酒,左师兄从来不说什。”
崔瀺嗤笑道:“这种色厉内荏硬气话,别当着面说,有本事跟左右说去。”
陈平安扯扯嘴角,“还真敢说。”
别说喝酒撂狠话,让左师兄低头认错都不难。
陈平安问道:“比如?”
崔瀺只是说道:“很多。”
崔瀺重返道:“很多。”
之前,刘叉在南婆娑洲问剑日月。上任隐官萧愻在桐叶洲剑斩飞升境荀渊。白也去往扶摇洲,人四仙剑,剑挑数王座。解契之后,王朱在宝瓶洲走大渎成功,成为人间第条真龙。杨老头重开飞升台。北俱芦洲剑修南下驰援宝瓶洲。老夫子坐在穗山之巅,力压托月山大祖。礼圣在天外守护浩然。
在这之后,又有桩桩大事,让人目不暇接。其中小小宝瓶洲,奇人怪事最多,最为惊骇心神。
陈平安知道崔瀺在说什,瓷人。
会诗词曲赋,会下棋会修行,会自行琢磨七情六欲,会自以为是悲欢离合,又能自由转换心境,随便切割情绪,好像与人完全无异,却又比真正修道之
只要先生在身边。
崔瀺问道:“还没有做好决定?”
陈平安说道:“再想想。反正还是好事不怕晚。”
崔瀺倒是没有再说什挖苦言语,因为能够理解年轻人心境,想回家乡去,又不太敢回去。
曾经崔瀺也有此复杂心思,才有如今被大骊先帝珍藏在书桌上那幅《归乡帖》,归乡不如不还乡。
如今还有亚圣断后托月山,崔瀺山水颠倒,身在剑气长城,与之遥相呼应,昔年场文庙亚圣和文圣两脉三四之争,落幕时,却是三四合作。这大概能算是场君子之争。
陈平安蹲在城头上,双手握住那把狭刀,“错过就错过,能怎办。”
崔瀺笑道:“借酒浇愁亦无不可,反正书呆子左右不在这里。”
饮酒乐趣,是在醉醺醺后陶然境界。
酒能醉人,几杯下肚,酒劲大如十境武夫,使人层层卸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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