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子,书画,瓷器,杂项,大大小小物件,不计其数,连那圣旨和蟒袍都有,更有那捆捆书籍,好似刚从山上劈砍搬来柴禾差不多,随便堆放在地,用草绳捆着,故而磨损极多,店铺这边竖道木牌,反正就是按斤两售卖,所以铺子伙计都懒得为此吆喝几句,客人律自己看牌子去。风雪初歇,曾经书香门第都要掂量钱袋子买上两本孤本善本,浸水极多,如百无用文弱书生,溺水般。
陈平安这路行来,扫几眼各家铺子货物,多是王朝、藩属世俗意义上古物珍玩,既然并无灵气,就算不得灵器,能否称之为山上灵器,关键就看有无蕴藉灵气、经久不散,灵器有那死物活物之分,如方古砚,枝秃笔,沾些许先贤文运,灵气沛然,若是保存不善,或是炼师消耗太多,就会沦为寻常物件。把与道门高真朝夕相处拂尘、蒲团,未必能够沾染几分灵气,而件龙袍蟒服,同样也未必能够遗留下几分龙气。
灵器当中活物,品秩更高,山上美其名曰“性灵之物”,大抵是能够汲取天地灵气,温养材质本身。
至于法宝,别说凡俗夫子,就是已是修道之人山泽野修,辈子也未必能够见到几回,事实上地仙之下野修,都不太乐意跟法宝打交道,毕竟往往是此物露面,就意味着他们与谱牒仙师在打生打死。侥幸打赢,打小,还会惹来老,总归是极少占到便宜,更何谈打输,极有可能都没人帮忙收尸。
陈平安只买把不太起眼小攮子剑,柄镀金夔龙饰件黑鞘腰刀,勉强能算灵器,多半曾经供奉在地方武庙或是城隍阁缘故,沾几分残余香火气息。搁在世俗山下江湖武林,能算两把神兵利器,各自卖个五六千两银子不难,陈平安花十颗雪花钱,铺子说是买送。其实陈平安当包袱斋话,没啥赚头。唯能够书算上捡漏物件,是货真价实灵器,书上“玉砌朱栏”中块材质似白玉石质日晷,看那背面铭文,是国钦天监旧物,铺子这边售价八颗雪花钱,在陈平安眼中,真实价格最少翻两番,随便卖,就是过于大些,如果陈平安今天是独自人逛荡集市,扛也就扛,毕竟连更大藻井都背过。
要是换成陈平安当店主,就不该标价八颗雪花钱,太鸡肋,没有方寸物练气士,难不成花八颗雪花钱不说,注定短期无法脱手,就要众目睽睽之下,背着这大物件,然后路走南闯北?干脆标价颗小暑钱,回头让买家背起来也带劲些,兜里八颗雪花钱,跟怀揣着颗小暑钱,感觉能样吗?当然不能。
所以陈平安最后就蹲在“小书山”这边翻翻捡捡,小心翼翼,多是掀开书页角,不曾想店铺伙计在门口那边撂下句,不买就别乱翻。陈平安抬起头,笑着说要买,那年轻伙计才转头去照顾其他贵客。
陈平安挑选几大斤官印秘藏书籍,用是官府公文纸,每张都钤盖有官印,并记年号,捆经厂本丛书,谁写谁印谁刻谁印,都有标注,纸张极其厚重。还有捆开花纸书,出自私人藏书楼,传承有序,却触手若新,足可见数百年间藏在深闺,堪称书林尤物。
不过真正值钱书籍,值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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