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没搭话,站在石拱桥上,停步不前。
刘羡阳望向龙须河清澈流水,水草游曳,小鱼摇尾其中。刘羡阳没来由有些感伤,看看身边这个“陈凭案”,再看看自己,人比人气死人。某本差点给刘羡阳翻烂山水游记上,深山溪涧,见女子坐水上石上梳头。月夜赶路,逢美妇人蹒跚而行。避雨古寺,女子敲门与借宿客借宿。不用想,刘羡阳都不用翻书页,就知道是陈凭案艳福来。读书人只恨自己不是书上人。
只是刘羡阳再想,自己都有圆脸棉衣姑娘,回去之后,就在住处墙壁上,挂上幅字画,上书大大知足两字。
陈平安突然坐在桥上,开始闭目养神。
刘羡阳蹲在旁,沉默片刻,有些百无聊赖,忍不住问道:“怎?”
两人沿着龙须河畔往上游走去。
经过石拱桥时候,刘羡阳笑道:“知道当年为什铁心要跟阮师傅混吗?”
陈平安点头道:“以前这儿有廊桥,每天黄昏,散步来这边纳凉、闲聊人很多,仅次于老槐树下,后者老人孩子多,这儿青壮多,姑娘也就多。”
刘羡阳揉揉脸颊,惋惜道:“可惜当年小姑娘,如今岁数都不小喽,每次路上见着,老姑娘身边带着小姑娘,瞧眼神都不正啊,要吃人。”
陈平安说道:“别多想,她们只是怀疑你是山上修道之人,没觉得你是相貌英俊,不显老。”
陈平安双手撑在桥面上,双腿轻轻悬空晃荡,睁眼说道:“有过桩甲子之约。原本以为会提前很多年,现在看来,只能老老实实等着,其实到底能不能等到,都不敢保证。”
刘羡阳点头:“早先从南婆娑洲回到家乡,发现桥底下老剑条没有,就知道多半跟你有关。”
悬挂桥下老剑条也好,身边陈平安也罢,在外人眼中,都是习以为常某些不起眼。
陈平安说道:“应该是绣虎不知道用什手段,斩断们之间联系。等到返回家乡,脚踏实地,真正确定此事,就好像又开始像是在做梦。心里边空落落,以前虽然遇到过很多难关,可其实有那份冥冥之中感应,藕断丝连,哪怕个人待在那半截剑气长城,还曾通过个算计,与这边‘飞剑传信’次。那种感觉……怎说呢,就像第次游历倒悬山,之前蛟龙沟役,哪怕输死,样不亏,不管是谁,哪怕是那白玉京三掌教陆沉,只要舍得身剐,样给你拉下马。回头来看,这种想法,其实就是最大……
刘羡阳是龙泉剑宗嫡传事,家乡小镇山下俗子,还是所知不多。加上阮师傅祖师堂搬去京畿以北,刘羡阳单独留守铁匠铺子,北岳地界哪怕些个消息灵通,也至多误以为刘羡阳是那龙泉剑宗杂役子弟。
刘羡阳感慨道:“如此说来,果然还是余倩月与登对些,天作之合,有缘千里来相会。”
陈平安笑道:“她如今化名余倩月?花心思。”
赊月,余倩月。陈平安心思微动,念头起,又是神游万里,如春风翻书,大肆翻检心念。
刘羡阳点头道:“你嫂子她本就是个顶聪明姑娘,不然也不会看遍两座天下年轻俊彦,走过千山万水,独独挑中刘羡阳,然后就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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