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说道:“柳先生,请放心,除本就是朋友柳清山和柳伯奇,还有青鸾国柳氏祖宅狮子园,以及以后个个读书种子,都会尽量护住该护住人和事。”
柳清风无奈道:“没有这个意思。”
陈平安笑道:“不凑巧,有这个心意。”
柳清风又不是那种迂腐之辈,会心笑,那就好意心领。
柳清风沉默片刻,与陈平安站在小巷路口,问道:“连同灰蒙山那隐居三人在内,你总喜欢自找麻烦,费心费力,图个什。”
起走在巷弄,果然是闲聊,说着无关国半洲形势题外话,轻声道道:“舞枪弄棒江湖门派,弟子当中,定要有几个会舞文弄墨。不然祖师爷出神入化拳脚功夫,精彩纷呈江湖传奇,就埋没。那同理,搁在士林文坛,或是再大些,身在儒家道统文脉,其实是样道理。旦香火凋零,后继无人,打笔仗功夫不行,或是宣扬祖师爷丰功伟绩本事不济,就会大吃亏。至于这里边,真真假假,又或者是几分真几分假,就跟先前说那部山水游记差不多,老百姓其实就是看个热闹,人生在世,烦心事多,哪里有那多闲工夫去探究个真相。好像隔壁条巷子,有人哭丧,路人途径,说不得还要觉得那些撕心裂肺哭声,只是有些烦人晦气。街上迎亲,轿子翻,路人瞧见那新娘子貌美如花,反而欣喜,白捡便宜。若是新娘姿色平平,气态粗鄙,或是新郎官从马背上给摔得丑相毕露,耽误洞房花烛夜,旁人也会开心几分,至于新娘子是好看,还是难看,其实都与路人没什关系,可谁在意呢。”
老人坐着说话还好,行走时言语,柳清风就有些气息不稳,脚步迟缓。
陈平安已经伸手扶住这位老尚书手臂,点头笑道:“不知道什时候,天底下所有人都读得起书,认得理,明辨真假。”
柳清风咦声,讶异道:“竟然不是明辨是非?”
陈平安说道:“知道世事真假,会直比较难。至于心中有无是非,跟读不读书,关系不大。”
陈平安想想,打趣道:“大雨骤至,道路泥泞,谁不当几回落汤鸡?”
柳清风点头道:“雨后初霁,酷暑时节,那就也有几分冬日可爱。”
不远处有驾马车,双方作揖道别。
柳清风走出去没几步,突然停下,转身问道:“咱们那位郎中大人?”
陈平
柳清风点点头,然后提醒道:“越是太平盛世,读书人媚态,尤其涉官场,就会花团锦簇,读书人凶性,更是蘸墨汁,躲藏极好,落笔越好,存世越久,你都要小心再小心啊。你如果不是文圣脉关门弟子,这些都是身外事,无须在意,证道长生,断绝红尘,跺跺脚,抖抖肩,山下有事,山上无事,你还是你,无事身轻。”
进门,是个历经宦海风波大骊陪都礼部尚书,在跟落魄山山主谈公事。
出门,就只是个迟暮之年书生柳清风,是与同道中人说世道,聊人心。
分不清楚,是贵为宗之主陈平安依旧书生意气,还吃苦不多,不懂得个身不由己入乡随俗。
分得清楚,入乡随俗,又不流俗。就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昔年陋巷贫寒少年,果真远游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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