幅摊开草书字帖,上边赋诗首,贴中绘图,绘有珊瑚笔架,老人双指捻住那只珊瑚笔架,竟然捻而出,就那轻轻搁放在桌上。
还有方老龙横沼砚,铭文气魄不小:养玉骨,千秋物,主人用之光怪出。
还有只碧玉荷塘清趣笔洗,落款“嫩道人”,用笔温婉,纤细可人。
李槐疑惑道:“老前辈这是做啥?”
桌上东西好坏,李槐还是大致看得出来。
读书,而且篱笆栅栏那边,其实挺凉快。
于是在那老人忙活时候,李槐就蹲在旁,番攀谈,才知道这位道号龙山公、暂名耦庐飞升境老前辈,竟然在浩然天下游荡十余年,就为找他聊几句。李槐忍不住问前辈到底图啥啊?老人差点没当场淌出十斤辛酸泪当酒喝,低头劈柴,神色落寞得像是座孤零零山头。
原来这位黄衣老者,虽然如今道号龙山公,其实早先在蛮荒天下,化身无数,化名也多,桃亭,鹤君,耕云,加上如今这个耦庐……听着都很雅致。
只是每次李槐都不知道老前辈哪里说错,就会莫名其妙响起连串爆竹声,然后被迫现出原形,满地打滚,要被那半个师父老瞎子脚踹出山顶。就这坎坎坷坷,好不容易等到茅屋建好,果真只有李槐人住处,因为对屋成李槐书房,李槐瞥见那些让人头疼书籍后,结果老人还问他缺啥书,可以帮忙找来补上,再珍稀孤本善本,只要是在蛮荒天下有,那就都没问题。李槐当时就觉得这位老前辈混江湖混不开,是有理由。李槐像是块读书料吗?
今天在那书房屋内,又给自己取个化名“吴逢时”黄衣老者,今天搬条椅子坐在门口,都没敢打搅自家少爷治学当圣贤,沉默良久,见那李槐放下手中书本,揉着眉心,老人由衷佩服道:“少爷年纪不大,心境真稳,果然是天生神异。不像,这大几千年岁数,真是活到狗身上去。”
只是如此来,李槐心中愈发叫苦不迭,有完没完,来这儿是游山玩水,给老前辈你连累得每天装样子翻书也就罢,难不成还要附庸文雅地练字作画不成?
那黄衣老者还脸谄媚道:“少爷是千年不遇读书种子,这点见面礼,不成敬意,不成敬意啊。”
很难想象这是位在蛮荒天下大名鼎鼎飞升境大妖。
曾经王座大妖里边,绯妃那婆娘,还有那个当过哥们又翻脸黄鸾,再加上老聋儿,他都很熟。
金翠城那个小姑娘,与他更是很有些故事。
至于为何取名吴逢时,当然是为讨个吉利好兆头。希望多个李槐李大爷,他能够沾点光,跟着时来运转。
李槐放下书本,实诚道:“什收徒什拜师,就没当真啊。不管瞎子老前辈为什愿意收徒,不还是那个。如果让他失望,对不住,还能如何。没让他失望,当然也高兴,半个师父老瞎子,反正也不用谢,都是半个师徒嘛,瞎客气什。”
口个瞎字,听得黄衣老者胆战心惊,李槐这大爷多半没事,自个儿保管有事啊。
老人觉得必须做点什,赶忙站起身,抖搂袖子,摔出大堆物件在书桌上。
广寒幽山之丛桂,裁剪片条,采撷荧惑火精,炼为笔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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