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跟中土九真仙馆李水漂,还有北俱芦洲那位大宗门首席客卿,都是个道理,记吃也记打。
这就像曾经有恶客登门,临走故意丢只靴子在别人家里,客人其实无所谓取不取回,但是主人不会这想。
宁姚坐起身,陈平安已经倒杯茶水递过去,她接过茶杯抿口,问道:“落魄山定要关门封山?就不能学龙泉剑宗阮师傅,收,再决定要不要纳入谱牒?”
陈平安摇头道:“哪怕管得凭空多出几十号、甚至是百余人,却注定管不过来人心。不担心朱敛、长命他们,担心,还是暖树、小米粒和陈灵均这几个孩子,以及岑鸳机、
宁姚哑然,好像真是这回事。
陈平安轻声道:“除务实有用学问要多学,其实好学问,哪怕务虚些,也应该能学就学。按照崔东山说法,只要是人,不管是谁,只要这辈子来到这个世界上,就都有场大道之争,内里外在虚实之争,从儒家圣贤书上找道理,帮自己与世道融洽相处之外,此外信佛学佛也好,心斋修道也罢,反正又不会去参加三教争辩,只秉持个宗旨,以有涯岁月求无涯学问。”
人初生日初出,上山迟下山疾。正入万山围子里,山放出山拦。
每个生性乐观人,都是主观世界里王。
那个天生悲观人,就更需要在心境小天地之内,构建屋舍,行亭渡口,遮风挡雨,停步休歇。
山上修道波澜壮阔,辈子略显庸碌,却也安稳。
宁姚转过头,说道:“本命瓷事,牵扯到大骊朝廷命脉,是宋氏能够崛起底子,其中有太多处心积虑不光彩谋划,只说当年小镇由宋煜章住持建造廊桥,就见不得光,你要翻旧账,肯定会牵发动全身,大骊宋氏百年内几个皇帝,好像做事情都比较硬气,觉得不太能够善。”
陈平安点头道:“有数。”
宁姚突然说道:“有没有可能,崔瀺是希望你在心境上,变成个孤家寡人、离群索居修道之人?”
陈平安双手笼袖,桌底下伸长双脚,双布鞋轻轻磕碰,显得很随意闲适,想想,点头道:“好像有点。”
宁姚转去问道:“听小米粒说,姐姐元宝喜欢曹晴朗,弟弟元来喜欢岑鸳机。”
小米粒大概是落魄山上最大耳报神,好像就没有她不知道小道消息,不愧是每天都会按时巡山右护法。
陈平安恍然道:““难怪元宝在山上言语,会那锋芒毕露,咄咄逼人,多半是想要凭这个,引起曹晴朗注意。元来喜欢在山脚看门看书,就说嘛,既然不是奔着郑大风那些艳本去,图什呢,原来是为看心仪姑娘去,好家伙,年纪不大,开窍很早,比这个山主强多。”
宁姚问道:“以后你还会盯着正阳山不放吗?甲子,百年?”
陈平安忍不住笑着摇头,“其实不用盯着。”
其实四位师兄当中,真正指点过陈平安治学,是左右。
“可这不是会把你推向道门法脉吗?”
“只是有可能,却不是必然,就像剑气长城陆芝和萧愻,她们都很剑心纯粹,却未必亲近道门。”
宁姚沉默片刻,说道:“你算不算信佛。”
陈平安笑道:“从小就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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