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黝黑枯瘦小女孩,负责帮叔叔在巷口把门望风。
男人翻墙进院子,只是犹豫很久,徘徊不去,手里攥着只胭脂盒。
在那之前,男人还偷偷去趟杨家药铺,找到那个性情孤僻老人,买份药膏。
之所以怕死,竟然就只是因为怕疼,上吊死相难看,投水死得是多难受啊,想想就怕得不敢死,这让男人越想越伤心,真是个娘们。
男人心情不好时候,他就喜欢坐在水边,或是裁剪红纸,或是给相依为命小姑娘扎辫子,他做事情,除从小就最不喜欢庄稼活,其实都很心灵手巧。在河边,也会对着水面,不停转头,就像在照镜子,经常抬起手掌,轻轻捋过鬓角。当窑工,是辛苦活计,可没有单间可住,个大老爷们,照镜子,给人撞见,得挨堆闲话。
叔叔给她取个小名,也就是现在“胭脂”,其实她很不喜欢,甚至直厌恶。
他在心情好时候,就会与她经常念叨句话,“小胭脂,你是女孩子,喜欢胭脂水粉,是顶好事情。”
那些年里,叔叔唯能够欺负,其实就是那个矮矮瘦瘦草鞋少年。
因为那个少年太穷,还是个无依无靠孤儿。最没有出息叔叔好像只有在那个姓陈那边,才会变得有钱,要面子,说话有底气。
她曾经很多次,远远看过那个比她年纪大些家伙,在拉坯时候,他会微皱眉头,使劲抿嘴,但是每次做出来东西,还是不行。
欢天喜地,屁颠屁颠跑回前院,师姐今儿与自己说四个字呢。
苏店确实在想人,不过不是她最敬重师父,而是她叔叔。
曾经有口龙窑,有个面黄肌瘦小孩子,脏兮兮,让人都分不出男孩女孩,不过反正谁都不会在意。
她叔叔,因为受不街坊邻居眼神和那些戳脊梁骨话,就贱卖田地,跑去当窑工。而叔叔为她好过些,都没与人说两人关系,叔叔只是私底下求那个姚师傅,让她在那边力所能及做点琐碎小事,才在那边留下。
后来叔叔死。
他曾经最讨厌人,可能谁都想不到,不是那些欺负他惯家伙,而是那个泥瓶巷出身草鞋少年。
因为少年看他时候,眼睛里,没有嘲讽,甚至没有可怜,
叔叔在最后来,还对她说过,小胭脂,以后要是遇到事情,去找那个人,就是那个泥瓶巷陈平安。他会帮你,肯定会。
但是也不要经常麻烦别人,次数多,样会惹人烦。
当时她并不知道,这差不多就是她叔叔遗言。
苏店坐在台阶上,缩着身子,怔怔出神。
有天夜里,泥瓶巷,个专门换身洁净衣衫高瘦汉子,趁着宅子主人,需要盯着窑火,连夜偷摸回小镇。
她觉得还不如留在小镇给人骂死,总好过给人打个死,再自己拿碎瓷片戳死。
苏店想到这里,抬起手背,揉揉眼睛。
那些年里,偶尔叔叔喝酒,也会说些心里话,大概是因为她从来不说什,每次都只是默默听着,所以误以为她年纪太小,什都不懂。
叔叔说,看眼神,就像瞧见脏东西。都知道,又能如何呢,只能假装不知道。
躲不开,跑不掉啊。也不怪他们,是自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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