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上都是个出名美男子。
只是这个顶替趴地峰火龙真人担任天师梁爽,与那位人间最得意差不多,喜欢山人幽居,而且真要论辈分,比道龄之悠长,梁爽还要更高更长。
老真人光是跻身飞升境后,闭门谢客岁月,就长达数千载,再加上梁爽修行路上,出手次数寥寥,以至于久而久之,浩然天下根本不知道还有这号山巅人物。
崔瀺在青年岁数,跟随老秀才在外游历,就曾拜访过梁爽,结果吃个毫不留情闭门羹,让老秀才至今耿耿于怀,人没见着也就罢,酒都没喝成,岂有此理,太不像话。
老真人依旧闭目养神,却察觉到崔东山心境起伏,淡然道:“各有天命,人生顺逆,何必伤感。”
梁爽双手叠放在腹部,两根拇指互抵,正在呼吸吐纳,用来稳固心神和温养枯朽肉身。
老真人背后犹有尊缥缈不定金身法相,却像幅挂像,随风飘摇。
三者身形,大小悬殊,崔东山小如粒芥子,真人大如座山岳,法相巍峨如颗星辰。
崔东山其实也是第次亲眼见到老真人。
老真人虽然看似昏睡,但是每次呼吸吐纳之间,面门七窍皆有真气如瀑流泻,如条条白蛇挂壁,偶有道气流散,便化作个紫色文字,仿佛在抄写部经书,每次串联成句后,便重返七窍之内,如条条已经奔流入海江河,重新被仙人牵引倒流。串串紫色文字虽然成句即退转,但是依旧在老真人身前广袤虚空中,留下不可磨灭宝箓道痕,光彩黯淡,字迹晦暗,崔东山遥望之,犹如月下观书。
梁国京城,冬日高照,座皇帝敕建崭新道观,若有游人步入其中,肯定会误以为是座千年道观,这是国库用将近百万两真金白银,堆出来份古色古香。
阳光洒落在座宫殿屋脊碧绿琉璃瓦上,戗脊上排栩栩如生脊兽,其中形似狮子狻猊塑像,似乎摇头晃脑下。
咫尺之隔,昼夜有别。
屋顶就是白昼,檐下却是夜幕沉沉,昏暗中,有女子手提宫灯,缓步廊道中,纤纤玉手,白如月光。
她提灯在廊道中来回巡游,每次都会路过两扇朱红大门,门之隔,别有洞天。
天仙静坐生道气,虚室落笔转春风。
如果不是受伤颇重,这位外姓大天师不需要在此闭关,画地为牢,平时只能以阴神出窍远游。
崔东山这个没心没肺,亲眼见到这幕,也有些感伤。
真人梁爽,道号太夷。
遥想当年,何等天姿飒爽,风神潇洒。
屋内,眉心粒红痣白衣少年,好似高高悬空太虚中,远远看着位老道人,正是龙虎山当代外姓大天师,梁爽。
而此刻,位于梁国边境那处山神祠庙门口,那位护国真人,其实还在与陈平安把臂言欢,聊得颇为投缘,台阶旁同样还坐着个白衣少年,只是那边多出个黄帽青鞋小陌。
事实上,眼前老真人,才是龙虎山天师梁爽真身。
崔东山叹口气,场仗打下来,白帝城郑居中除外,好像谁都不容易。
比如眼前这位老道人,出现种凡俗夫子都能肉眼可见形神枯槁,头发稀疏,勉强挽髻戴金冠,老人骨瘦如柴,以至于身上那件本就宽大紫色道袍,显得更加松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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