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秀才停顿片刻,将碗中酒水饮而尽,“再听
万遍,都不觉得烦啊。”
天事不可长,高朋满堂散若水。
如今座上有客手霹雳,驱转山川不费力。
旧情犹可追,山风激荡来如奔。
仰止听得直皱眉,老话说听君席话胜读十年书,但是听这龚山神在那儿拽文掉书袋,酸不拉几,真是听他席话,白读十年书。
老秀才便换种说法,笑道:“欲想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读书而已。欲想更上层楼,眼中无有三界五行,唯有书读完,再无半点文字障。”
少女听得云里雾里,老山神在想着如何跟上马屁,唯有仰止却顿时神色凛然。
老秀才打算在酒铺这边喝过三碗酒就返回文庙,所以手上最后碗酒,便喝得慢。
世间聚散苦匆匆,回相见回老。
接痛下杀手。
不料老秀才又笑眯眯道:“还是那句话,行善有功,犯错有过,好好坏坏,都是要还债。只说这改错补过事,未必比跻身十四境轻松,劝你早早做好心理准备,免得将来怨把你拐到沟里去。这个人,被人骂,向来是唾面自干好脾气,唯独受不道路之上,世人好意和善心,被强有力者,肆意践踏在泥泞中。只要被瞧见,就会发火,发火,你就要后果自负。莫说是礼圣,就是至圣先师为你求情都不管用。”
反正礼圣不在,老头子又不知所踪,喝高说几句醉话咋个嘛。
仰止听到这番直白无误威胁言语,她半点不恼,也不敢恼,不管怎说,文圣都还是个恢复文庙道统十四境大修士。
她主动起身,又给老秀才倒满碗酒,老秀才与她道声谢,然后笑道:“当泸沽酒和翻看杂书之余,还是要多读几本正经书,不要扁担倒都不知道是个字。”
何似青衫御剑白云中,俯瞰五岳丘垤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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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叶洲中部,镇妖楼内,梧桐树下。
历史就像只火盆,装着堆有余温灰烬。
所有灰烬,都是已经被彻底遗忘逝去之人,而那些火星,就是已逝之人却依然留在天地间痕迹。
比如剑气长城刻字,圣贤们传世著作,白也苏子诗词,各座山上祖师堂挂像,名山大川之间崖刻、石碑,年年有后世子孙上坟墓碑名字……百年千年之后,所有依旧被后人嘴上心中挂念之古人故事。
仰止冷不丁冒出句,“文圣收个好学生。”
“这等废话……”
仰止还能如何,只得点头称是。
青同先前确实给她留下大堆用来打发光阴杂书。
朝湫河婆愣愣,文圣老爷莫不是含沙射影,说呢?
打小就觉得读书烦啊,天生,文圣老爷你怨,怪谁去嘛。
龚新舟察觉到甘州脸色,担心她误会文圣老爷,立即附和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心善为窈,美貌为窕,故而读书事,足可为佳人增色。当然要多读圣贤书,这就叫性如白玉烧犹冷,文似朱弦叩愈深,所以文圣老爷就在《礼论》篇中,有那‘清庙之歌,唱而三叹’语,振聋发聩,发人深省呐,与礼圣老爷那句‘清庙之琴瑟,朱弦而疏越’,算是遥相呼应,如今文人雅士之间所谓诗词唱和,哪里能比,差得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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