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巾蘸水擦去血渍,她又在他腔子里涂层烈酒。张显宗仰卧在地上,看她像个小丫头似从棉被里扯大团棉絮往自己腔子里塞,像在填她布娃娃。他心里清楚,自己真还是死好;可是眼看着岳绮罗全神贯注炮制着自己,他又感觉到荣幸。为什会爱岳绮罗?他说不清楚;为什爱她爱到宁愿万劫不复?还是不清楚。他活三十多岁,已经知道世上有好些事,永远都找不出前因后果。
“毕竟是自己身体,好用。”岳绮罗在满室腥臭中,轻描淡写说道:“将来真是坏到用不得,会再给你找具新来。”
张显宗看她穿针引线,密密缝起自己前胸后背创口:“好,到时要换个年轻好看皮囊。”
岳绮罗眯起疼痛右眼,捏着钢针手指翘成朵笨拙兰花:“肤浅!”
她认为张显宗是个最平常不过凡夫俗子,根本没有资格臭美。
张显宗站在岳绮罗面前,血迹斑斑军装上衣已经脱掉,层层缠裹肮脏绷带也解开,胸腹间是手掌大创口,鲜血流尽,可以看见皮下薄薄层黄色脂肪,以及青紫斑斓混乱内脏。
呼吸欲·望消失,切欲·望都消失,他甚至感觉不到痛苦。缓缓抬起只僵冷手,他仿佛看到块阴暗尸·斑,然而凝神望去,却又没有。窗外风和日丽,鸟语花香,他扭头凝视着大好派明媚春光,失去光泽眼睛忽然蒙上层冰冷泪。
“绮罗。”他声音喑哑开口:“是变成丁大头吗?”
岳绮罗不屑于为任何人动心,可是静静望着张显宗,她右眼毫无预兆刺痛。埋伏在眼内血点开始有扩散趋势,她忍着痛不动声色,只答出个字:“是。”
张显宗高高大大站在春光中,青灰色面孔上面流露出丝苦笑:“想活。”
门窗关得很严,房内臭气并没有浓烈扩散出去。天黑之后卫兵撤走,张显宗拎着只铁桶出门。
他把自己脏腑埋在丁宅后方棵老树下。幸好天暖,土化冻,让他可以很轻易挖出深坑。将桶柔软物事稀里哗啦倒进坑里,张显宗感觉自己是在梦游。没有偷袭,没有死亡,等到自己梦醒,就又是新天。
各种感官都不敏锐,寄居感觉则是渐渐强烈。他拎着空桶往回走,腿不是自己,然而听自己话。步步迈出去,步伐僵硬得让他随时可能跌倒。铁桶晃晃磕打着他膝盖,他不知道疼。
墙头露出两双人眼睛,他也没留意到
然后他转向岳绮罗:“可是,也许死更好。”
岳绮罗在他面前岿然而立。双手揣在袖子里,她用单薄小嗓子说道:“张显宗,会保护你灵魂。”
然后她从袖子里抽出条手帕,走上前去仰起头,举手为他拭去面颊上泪光。
张显宗微微垂下头,不想让她太费力气。没想到她也会如此善待他,可惜他已经死,她善待不是活人,是尸首。
岳绮罗掩人耳目运来净水,然后斥退仆人关严房门,又派卫兵防守在外。高高挽起两只衣袖,她露出两条雪白细胳膊。握着剪刀剪开张显宗胸腹,她掏出他五脏六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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