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维和胜伊离灵堂,还能若无其事说笑两句;如今回来,心中悚然,哀痛情绪就又占上风。马家不和睦,又是夜晚,只有名老仆昏昏欲睡守着。赛维和胜伊把他打发走,然后茫茫然站成排。
无心围着棺材缓缓绕圈,最后停在棺头缝隙前。赛维和胜伊看他行动,知道必有缘故;而无心把衬衫袖子挽到肘际,双手扶住棺材两角,俯身把双眼凑上缝隙。
棺材内当然是片漆黑,漆黑之中,躺着个艳妆华服、面目狰狞二姨太。二姨太眼睛没有闭紧,可是黑眼珠已然翻上去,所以上下鲜红眼睑之间,赫然露出线惨白。
即便是横死人,死相也不该如此怪异。无心想想,随即直起腰转向姐弟二人:“你们见过令堂没有?”
赛维和胜伊并肩站立,起点头,赛维又低声说道:“就看眼……没敢多看。”
午在灵堂里百般做作,累个死去活来,但是年纪轻,吃点喝点便恢复元气。赛维嫌无心穿戴寒碜,带他去趟胜伊房间。胜伊是位爱美青年,新衣无数,可惜都不合无心尺寸,只有条带有背带帆布工人裤,是胜伊图新鲜置办,宽大无匹,可以装进两个胜伊,或者个半无心。赛维让他穿,他就穿,虽然从来没穿过。
他在房内换衣服,房外胜伊悄声说道:“姐,他好像很听们话。们把他留下来吧!”
赛维故意反问:“留他干什?”
胜伊答道:“让他陪着们、保护们啊!反正他无所有,们养活着他,他还有什不满意?”
赛维听他是要把无心当狗养,登时心里生气,想要找出辛辣词语教训教训他,可是“浪蹄子”三字还未出口,前面房门开,无心笑模笑样走出来。结实粗糙工人裤穿在他身上,倒是很有点款式,上身背带下面是胜伊旧衬衫,衬衫肩膀有点窄,所以领口纽扣就没有系,露出小块干干净净白皮肤。
无心知道他们虽然顽劣惫懒,但毕竟还是年少。对着他们又笑
赛维看着他,没有说话,大脑则变成台转疯留声机。先想“他比白”,再想“怎样才能让爸爸给他找个差事”,接着想“或许做生意也不错”,最后想“结婚之后定要离开北京,否则会被他们嘲笑”。
及至胜伊胳膊肘杵上她肋骨,她已经想到如何贴钱成家。找个流浪汉似丈夫,当然不是光彩事情,所以免不还要和家里人进行战斗。正在措辞骂人之时,她忽然听到胜伊声音:“姐,你发什呆呢?走不走哇?”
赛维意犹未尽终止幻想,其实根本没有要和无心结婚打算,不过不知怎,她时常会失控似对着无心浮想联翩。
马宅房屋众多,灵堂就设在宅子前部座空楼里。二姨太毕竟是个姨太太,虽然有点年纪,还有对儿女可以撑腰,但姨太太辈子都是姨太太,对儿女也还是未长大吃货,故而丧事不会如何隆重。
按照规矩,三天入殓,所以二姨太已经进棺材,不过因为亲生儿女还未见最后面,所以棺盖倾斜着留缝隙,是等赛维和胜伊回来再看亲娘眼。而阴阳先生择定时辰,明早就要正式合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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