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老爷立刻就估量出伊凡价值,把张干脸笑得沟壑纵横,同时向他要吃要喝。伊凡很高兴把他们带回自己住处——他家,就在树林里。
在路上他举起猎枪,不言不语打下七八只肥胖大松鼠。松鼠们统很可爱,胜伊看在眼里,心疼极,认为伊凡没人性。
伊凡自己住着个小帐篷。通古斯人所谓帐篷,也叫仙人柱,是把几十根木杆削尖,头向下插在地里,头向天汇聚在起,成个伞盖样子,四周再围上兽皮遮风挡雪。仙人柱里有火塘,烟气袅袅向上升起,仙人柱尖顶是不封闭,开着个圆圆孔,让烟气丝丝缕缕飘散到很远。
伊凡让他客人进仙人柱取暖,自己则是剥松鼠皮。在血淋淋松鼠肉上抹层盐,他只在火上略烤烤,然后就先把肉送给赛维。赛维和他们部落里女人都不样,伊凡看惯部落女人扁平面孔,如今骤然见到赛维单薄小下巴和清秀平淡直鼻梁薄嘴唇,便感觉很奇异,忍不住总要看她。
赛维接过半生不熟没皮松鼠,不吃会饿,吃又怕,索性闭着眼睛,呲牙齿去吃肉。马老爷倒是随遇而安,在松鼠肉香气中开始展望未来,向伊凡打探下山道路。
窥视者。
窥视者穿着身兽皮制厚重袍子,腰间别着牛角似号角,背后挎着杆猎枪。正如赛维所说那样,他披着淡黄色卷头发,双眼睛蓝中透绿,乍看像是个白俄,然而又并非深目高鼻,相貌介于白俄和本地山民之间。
赛维挺身坐起来,眼睁睁看着来人。而对方在和赛维对视眼之后,就像吓跳似,口中“呜”叫声。
马老爷见晚辈们只会睁着眼睛发傻,于是亲自起身,拖着两条酸痛老腿迎上前去,开口便道:“多谢英雄救命之恩。”
英雄总像是胆战心惊,打着结巴问道:“你、你们怕日本人?”
下山道路自然是有,伊凡很大方取出所有酒,要给在场男人们喝,顺便告诉他们:“山下全是日本人军队。”
男人们接受他酒,马老爷抿口,辣得当场伸出舌头,胜伊见伊凡指甲缝里还带着松鼠血,便没有真喝,只用嘴唇在不干不净碗沿碰碰。唯有无心大口喝
马老爷略沉吟,决定实话实说:“日本人在追杀们。”
英雄吐出口气,声音当即壮许多:“日本人坏极!”
和野人般无二英雄坐在块凸起老树根上,用磕磕绊绊汉话做自介绍。原来他名叫伊凡,真是本地通古斯人和白俄流浪者爱情结晶。他和部落里所有人样成长和生活,直到日本人来。
日本人来,白俄们吓得逃往苏联。山里人不懂世界大势,只知道日本人不喜欢五颜六色眼睛。日本人隔三差五上山巡视,伊凡因为会说汉话和俄语,山上山下到处跑,给他部落惹来许多麻烦;所以当他长到足够大,脸皮也足够薄,便很自觉脱离部落,带着几头驯鹿独自进深山老林。
伊凡对日本人是又恨又怕,所以在远远望见日本士兵端着枪追逐射击之时,他决定帮助弱者。但是由于摸不清虚实,导致他始终躲藏着,不敢贸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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