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丁猫在家里养个冬天和半个春天,养出身薄薄膘。新年有新声音,上山下乡号召渐渐响亮起来。小丁猫在保定直活得心惊肉跳,生怕自己老底不知哪天会再被人翻出来。所以躺在家里思索几日几夜,他挺身下地,宣布自己要下乡当知青。
此言出,老两口子登时乐翻——小丁猫早走早好,他们实在是供不起大儿子烟酒糖茶。
小丁猫主意定,当即开始行动。听闻上海已经走几十万人,山东青年也是成千上万往边疆去,他在家里对着地图盘算番,认为自己是早走早好,越远越好,能和保定刀两断才妙。于是在这年春末时节,他作为名知识青年,披红挂彩来到北大荒。
在和往昔岁月刀两断同时,他和大粪结下新情缘,并且意外遇到顾基。自从联指覆灭之后,顾基便个人四处流浪。文县他是不想回,街里街坊都知道他枪毙他父亲,虽然现在子女和父母决裂是潮流,可是人人心里都有杆老秤,秤上准星并不会随着时代轻易变化。
家乡没脸回,衣食住行也都没着落,他和小丁猫样,迫切要逃。在千里之外异乡骤然见到小丁猫,他百感交集六神无
酒。反正和他爸都不爱管他,们把他养大成人就算对得起他。”
专案组没能从丁家夫妇身上打开突破口,转而去审问初中生丁小熊和小学生丁小鸽,也依旧是无所获,因为他们大哥直不爱搭理他们。再去传唤丁家左邻右舍,他们所得信息全都十分有利于小丁猫——老邻居们统认为小丁猫是个怪坯。
专案组几乎相信小丁猫病情,然而无论他是否真疯,事实摆在眼前,他确是联指中三号人物,对于文县大血战,他是要负责任。
然而就在专案组将要给小丁猫定罪之时,变故又发生。
杜敢闯突然站出来,表明小丁猫只在联指成立初期活动过,从去年年初开始,他就因病不再参与联指事务。从六六年夏天到现在,小丁猫没有动手打骂过任何人,没有单独组织过任何场武斗。至于文县大血战,陈大光应该负主要责任。是陈大光先动手,她才着手筹划反攻。
情形陡然发生变化,让专案组措手不及。杜敢闯那身横肉快速熬干,年轻脸皮因为毫无准备,所以显出松垮老相,颗颗痘子却是,bao得此起彼伏,是种脏兮兮灼灼其华。丑陋而又坚定站立在审讯室里,她调动出最后精气神,大包大揽承担所有罪名。虽然小丁猫不在场,可是她铿铿锵锵高谈阔论,又是次飒爽英姿五尺枪,又是次天翻地覆慨而慷。
她挡在小丁猫前面,替他往死路上走去。
在这年冬天,小丁猫回家。
落网五常委中,只有他个得自由。他瘦得像个鬼样,狼吞虎咽霸占家中有限粮食。丁小熊是个老实孩子,大哥既然想多吃口,他就毫不计较少吃口。丁小鸽则是对大哥有些崇拜,认为大哥是个落难g,m英雄。
至于丁家老两口子,则是别有心肠。自家儿子自家清楚,想起小丁猫所作所为,他们算是怕长子。长子要吃,就让他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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