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绮罗全神贯注舔牙,随他去握。对于张显宗,她并不讨厌,她只是不喜欢。
开矿是件大事情,动工之前要做无数准备,打通无数关节。所以日子风平浪静过下去,外人并不知晓内情。
文县太平,长安县也太平。只要不打仗,两处就都是繁华好地方。无心在青云观内住三天,其间不见天日,从早到晚只和出尘子谈论山中怪洞。洞中怪物姑且不提,行尸走肉都有来历,也不奇怪;怪是洞子本身。出尘子认为凭着先师力量,绝不能够不声不响挖出大山洞。师父或许是偶然间进山洞,发现洞中种种古怪;至于山洞由来,恐怕他老人家也是不知道。
“千佛洞”三个字称呼,显然也不适于山洞,因为洞中并没有真正佛,只有些类佛诡异塑像。塑像是怎来,两人想破头,也还是想不出个眉目。
出尘子思想向来是条理分明,如今方寸大乱,就不让无心离开,要他陪着自己起苦思冥想。无心倒是不在乎苦思冥想,问题是他很想家。连着四天没回去,他想家想得要命。
摸出盒火柴:“多谢你来瞧,变个戏法给你看吧!”
说着她抬手在虚空中画道符,随即划燃根火柴向上扔。火苗幽幽燃烧在半空中,随着她指尖起伏旋转,是颗灵活小流星。短暂光明过后,她利落打个响指,附在火柴上魂魄立时消散,只余缕灰烬无声落下。
“好不好玩?”她兴高采烈问张显宗。
张显宗认真点头:“好玩。”
岳绮罗慢慢收敛笑容,感觉自己幸福和本领不甚匹配。百无聊赖咂咂嘴,她伸手拍张显宗肩膀:“牙齿有些疼。”
于是他不顾出尘子挽留,在第五天清晨起个绝早,乘坐青云观汽车上路,下午就进天津卫。
兴高采烈下汽车进胡同,他停在自家院门前,先把双手插进口袋里,上下将院门打量通。院门后面就住着月牙和顾大人,他忽然有点激动。
伸手轻轻推院门,院门顺势而开。隔着玻璃窗子,他看见月牙拿着鸡毛掸子,正在房里忙碌。忍无可忍快步走去推开房门,他大喊声:“月牙!”
月牙系着围裙,条腿跪在椅子上
张显宗立刻提起心:“哪颗?”
岳绮罗张大嘴巴,用手指向里面指:“啊!”
张显宗探头望去,就见她生着两排整整齐齐小白牙,里面有颗白中透出隐隐点黑,似乎是蛀,不过他不是医生,也不能确定。
文县城内有座小教堂,教堂里驻扎着名老掉牙西洋神父,神父除传教之外,同时也担任西医职,而且医术还颇高明。张显宗领着岳绮罗去教堂,要请神父为她看看牙齿。经过神父诊视,他得知岳绮罗牙齿确是处在危险之中,大概是冬天糖豆吃太多缘故。
牙齿虽然要坏,但还没坏到值得修补程度,所以张显宗和岳绮罗在心中有数之后,就坐上汽车回家。路上岳绮罗暗暗用舌尖舔着她坏牙齿,心想旦它坏到不可救药,自己就拔掉它,换颗金牙。而张显宗坐在旁,先是不动声色抱着胳膊看风景,看着看着伸出只手,试试探探握住岳绮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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