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胜伊和无心面,她把门窗都关严,然后打开皮包,从里面扎扎取出美钞。美钞全都崭新整齐,她故意要让无心看清,表示自己虽然没有十分姿色,却有十分资产,就算瞧在钞票面子上,你也不能不高看眼。
胜伊傻眼:“姐,你从哪里换来?现在北京城里还有美钞?”
赛维挑眉毛:“你没朋友,也没朋友吗?苏太太在牌桌上赌疯,把战前积攒美钞当金子卖,就买。日美不管怎打,美国至多是不赢,总不会亡国。告诉你,在大后方,美钞比金子还值钱呢!”
话音落下,她得意瞄无心眼。无心坐在不远处把椅子上,胳膊肘支桌面,正在托着下巴旁观微笑,也不问她,也不夸她。她等良久,看他始终是个哑巴,就忍无可忍向他问道:“怎样?还算有点办法门路吧?”
无心点点头,笑容虽然是至真至诚,不过总像是隔着距离,有点事不关己意思,见美钞,眼睛也不放光。
八姨太进医院冷冻柜,也不知道是算死算活。照理来讲,连她亲生儿子都确定她身份,似乎也就没有什疑问;可她毕竟死得怪异,又没脑袋,马俊杰辨认是否是百分之百可靠,便藏个隐隐约约问号。赛维通过马老爷秘书,想要联系到远在日本父亲,可是几封急电发出去,只得来封内容漠然回信,仿佛马老爷正在日本忙大事,公务缠身,已经顾不上几个姨太太死活。
老爷对于姨太太,都是不讲感情;家里除马俊杰,旁人自然是更不动心。转眼间又过风平浪静十几天,这天早上胜伊起床,眼看到站在地上无心,登时气得叫声:“谁让你把头发剃?”
无心站在床前,脖子上搭着条白毛巾,头上脸上全都热气腾腾,青白头皮被剃刀刮得光溜溜。扭头对着胜伊笑,他拽毛巾满头满脸擦水珠子:“剃舒服。”
胜伊如今和他住在卧室对面西厢房里,因为胆子小,所以时常和他挤做床。气急败坏捶床,他伸腿下去找拖鞋:“让姐来瞧瞧你!昨天还说你头发不大长呢,今天可好,你索性剃成光头!秃头秃脑好看吗?”
胜伊把赛维找过来,赛维怀着鬼胎,当场问道:“你还存着要去当和尚心思吗?”
赛维不禁有点失望,心想难道有钱也不能打动你吗?况且不只是有钱,论知识是中学毕
无心歪着脑袋,很细致擦着脖子:“是从小剃惯,不剃难受。当什和尚,到哪儿当和尚去?”
赛维听闻此言,心中立时放下块大石。和她起暗暗松口气,是无心。
三人相处也有个多月,他天天过得提心吊胆,梦里都怕自己忘记呼吸。赛维和胜伊昨天都说他头发太短,个多月,怎就不长呢?
他无话可答,并且知道再过个月,头发长度也还是不会有变化。头发长短当然只是极小事,不过他异常也就体现在小处,时间长,总要露出马脚。
头发公案告段落,赛维自去梳洗打扮,然后也不带人,自己挎着只锃亮饱满漆皮包乘车出门,直到天黑方归,漆皮包被她夹在腋下,竟然是快要胀开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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