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着手里票子挑里间门帘,她是不怕男人,站在门口直接问道:“哟,你是二姐三哥朋友?”
无心知道马家关系很复杂,所以不想和四小姐生出任何联系。迟钝而又阴沉扫对方眼,他垂下眼帘,默然无语将刷子蔻丹涂抹在手背上。手很白,蔻丹很红,看着有点触目惊心。
四小姐愣下,又问:“三哥呢?”
无心自顾自拧好玻璃瓶子,然后开始对着手背上指甲油吹气。吹着吹着,他忽然笑声,然而脸上又没笑容。眼中光影闪,他黑眼珠在微微凹陷眼窝里骨碌碌转动,是过分明亮和灵活,下子转向四小姐,然后就定住。
指甲油在皮肤上干结,他边缓缓去抠,边对着四小姐又笑声,神情和举止全都不带人气。四小姐捏着票子后退步,感觉自己是见妖魔鬼怪——至少也是个疯子。
片。眼看院内寂静,他捏着照片坐在窗前,在阳光下面细看。
二十年前得到照片时,感觉它真清楚,真奇妙,竟然能把两个人面貌收在张小纸片上,并且是活灵活现。说好每年都要拍张合影,倒要看看个小女人是怎样点点老去;而纵算是女人老,照片上影子也依旧年轻。
可是,他们只有年光阴,月牙死在十九岁好年华,永远不老。
手中照片已经渐渐变得模糊,仿佛他与照片之间,隔着二十年岁月风尘。时间剥夺他切,他是永恒无所有。
无心盯着照片看许久,想起许多热气腾腾往事。对他来讲,往事也是珍贵。他人生是无涯荒野,十年之中,未必会有件事情值得记忆。
退步,再退步,四小姐骤然转身跑出东厢房。无心装疯卖傻吓跑四小姐,心里暂时也没有事,就饶有兴味继续去抠手背上蔻丹。哪知安静没有几分钟,院子里又起脚步声音。他转向玻璃窗子,很意外看到马英豪。
马英豪是西装打扮,头上歪戴着顶礼帽,不是要卖俏,而是真戴歪,腾不出手去扶正。拄着手杖
旁边窗台上摆着瓶蔻丹,是赛维用过。蔻丹红得热烈,和照片形成个刺目对比,陈旧更陈旧,新鲜更新鲜。
无心看看蔻丹,看看照片,诸如此类对比看得多,所以他并不动容,只叹口气。
起身把照片收好,他坐回窗前,拿起蔻丹摆弄着玩。通红小玻璃瓶子带着点芬芳,无心拧开上面金属瓶盖,瓶盖里面伸出根小刷子,浸染着淋漓粘稠指甲油,油气味很刺鼻,幸而他此刻可以肆无忌惮不呼吸。
正在他自娱自乐做研究时,院内忽然来客人。他隔着玻璃窗向外望,就见来者裹着件簇新长披风,袅袅婷婷如入无人之境,正是马家四小姐。二小姐三少爷不在家,丫头们乐得躲在屋子里偷懒,院子里空空荡荡,于是四小姐手里捏着几张花花绿绿票子,站在院内娇声叫道:“三哥,在吗?来给你送几张义务戏票。”
然后不等人回答,她扭头,忽然发现东厢房内无心。马家上下各自为政,如今敌对势力范围内忽然出现新面孔,她就下死劲盯着他看好几眼,随即径自转弯,迈步上前推开房门。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