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英豪对着地上
白琉璃眨巴眨巴眼睛，真没看出他有什
可骗，于是转向无心问道：“你骗
他？骗什？”
无心睁着两只大黑眼睛，像是落网动物。而不等他回答，白琉璃抢先答道：“他骗
全部身家性命……”
无心立刻摇头：“你也不要太过分，承认是偷你三百英镑。”
马英豪略
心算，暗想三百英镑不是小数目，可也不至于要白琉璃命。哪知白琉璃喘息着继续说道：“是三百二十四英镑，还有六十八块法币。若不是你说要和结交，怎会把钱给你看？若不是你带着所有钱逃之夭夭，又怎会去对麦基土司儿子下蛊？麦基土司又怎会去拉萨请大喇嘛来对付？如果不受伤，又怎会被自己蛊虫反噬？如果没有被反噬，又何至于牺牲掉儿子性命？”
无心屁股坐在肮脏地面上，盘着腿对白琉璃苦笑道：“全算在头上？”
。
三个人络绎下去，把上下所有电灯全部打开。及至脚踏实地，马英豪用手杖敲敲第二道铁门。仿佛应和似，地下传出阵低微铃铛声音。
马英豪蹲下来继续开锁。小柳治翻着白眼，快要被熏得背过气去。无心拢着军大衣前襟，饶有兴味旁观。忽然浅浅呼吸次，他怀疑自己是掉到粪坑或者尸堆里。
第二道铁门也被掀开，三个人神态各异踩着铁梯向下走去。越往下走，灯光越弱，迈下最后级铁梯，他们几乎是陷入黑暗之中。
角落中响起微颤铃声，大堆黑黢黢物事动动，正是白琉璃。默然无语注视着前方三人，他忽然轻轻“呵”声。
然后他抬手挠挠头，感觉颇为羞愧。五年前他流浪到西康，偶遇白琉璃之后，确是瞄上人家钱。他没钱，穷得快要吸风饮露，不由得就动劫富济贫心思。当时白琉璃已经臭名昭著，是当地尊人见人怕邪神。无心不怕，每天笑眯眯跟着他，跟着跟着跟熟，就带着他钱逃跑。白琉璃三百多英镑，让他很舒服过两年好日子。
他没想到白琉璃会倒霉在三百英镑上——白琉璃手中每张钞票，都是来历不明。他像朵乌云似飘飘荡荡，随心所欲勒索土司。没有土司敢拒绝他
马英豪和小柳治看不清白琉璃面目，正想花点时间来适应眼前黑暗，不料旁边无心却是毫无预兆开口：“人生何处不相逢，是你吗？”
角落中乱七八糟大堆有动静，是白琉璃连滚带爬开始移动。铃铛声音越来越近，以至于小柳治忍不住后退步。个蓬乱污秽脑袋由下向上探到无心面前，白琉璃偏着脸，露出尚且完好蔚蓝眼睛。死死盯住无心，他硬着舌头哑着嗓子，咬牙切齿说道：“骗子！”
气流自作主张钻入无心鼻孔，混合着白琉璃身上恶臭。无心张嘴，“哇”声，吐他头脸大米粥。而白琉璃满不在乎抬袖子抹脸，低低又说声：“骗子！”
马英豪在旁开口：“白琉璃，你认识他？”
白琉璃仿佛已经不能站久。脱力似委顿下去，他趴在上方射下束光中：“五年前，在西康，他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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