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基是个狐假虎威软蛋,苏桃没亲眼见他干过什大坏事,所以觉得他和自己是同命相怜;陈部长就不样,苏桃在陈部长面前永远是低眉顺眼垂着头,目光射在地上,带着极度恐惧和嫌恶。
三斤红薯全烤熟,无心又给顾基只,但是始终没有多说什——顾基母亲前天被联指处决,尸体吊在街边大树上,专为震慑和报复顾明堂。因为顾明堂驾驶技术是极其高明,能开着卡车夜行十八弯山路,秘密把门迫击炮运到红总指挥部。他是小军阀私生子,或许小军阀根本就对他儿子身份有所怀疑。小时候,他倒也过几天少爷日子,不过少爷日子太久远,他已经记不太清。及至小军阀在四九年时带着大票家人逃去香港
无心和苏桃蹲在指挥部后阴暗处,拢堆火烤红薯。红薯是粮食作物,斤粮票能换三斤红薯。无心手里有是粮票,于是上午带着苏桃跑趟粮站,冒着流弹危险抱回堆奇形怪状、并且已经在地窖里过冬丑红薯。
大饭盒架在火上,红薯放在饭盒里。两人烟熏火燎相对蹲着,抱着膝盖偷偷快乐。苏桃正在长身体,天给几顿吃几顿,而且还带着孩子心性,烤红薯三个字对她来讲,正是又吃又玩。无心不怕烫,挑个小红薯掰开,里面热气腾腾露出红瓤。撅嘴吹开层热气,他把大块递给苏桃:“尝尝,甜不甜?”
苏桃双手捧着红薯,因为太烫,所以口咬下去,嘴里咝咝哈哈又吸气又吹气:“甜,像糖似。”
无心也咬口,红薯软软粘上他舌头,烫得他紧紧闭眼睛。苏桃见,连忙放下手里红薯,拿水壶要给他喝。而无心未等喝水,就听不远处起“砰砰砰”响声。觅声望去,他看到楼后排平房。平房是中先前体育器材室,为防盗,窗户外面都焊铁栅栏。隔着栅栏和玻璃窗,无心看到顾基脸。
顾基已经被关半个月,天只给顿饭,毒打倒是管够,天至少两三顿,偶尔还加夜宵。他本来是人高马大架子,如今就剩架子,像副大号骷髅似,佝偻在暗沉沉房间里敲窗户。
无心隐隐明白他意思。从大饭盒里挑出最大只红薯,他起身走向平房。顾基所拍玻璃窗破角,无心抬手把红薯从窗洞里塞进去。顾基把接住红薯,双手捧着低下头,“吭”张嘴就是大口。三嚼两嚼之后,他带着哭相抬起头,哀哀说道:“想见小丁猫同志……早就和顾明堂划清界限,都半年多没和他说话,是冤枉……无心,知道你是好人,你从来没欺负过谁。行行好帮帮忙,你替向小丁猫同志传个话吧,实在是熬不住,他们天天打……老陈也不露面……”
话说到此,他含着点红薯,呜呜哭出声。细脖子挑着个大脑袋,他瘦出鸡蛋大喉结。无心拍拍手上黑灰,有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是不置可否点点头。
无心回到火堆前蹲下,苏桃小声问道:“个够他吃吗?”
无心勉强笑下:“再给就没你份。”
苏桃托着块烤红薯,低声说道:“要是被关是黑背,就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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