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张桌子,无心向他伸出脑袋:“你说你下乡?”
小丁猫翘着二郎腿,手插在裤兜里。脑袋向后仰,他枕着椅子高高靠背点头微笑:“没错,下乡,现在就在那个——”他转向顾基:“叫什名字来着?前几天不是刚有个新名字吗?”
顾基似乎是对于自己
小丁猫不知道从哪里弄来那多粮票,本地全国都有,是五颜六色沓子。无心看他和自己样也是刚下火车,没有理由会存着大把黑龙江粮票,心中就起狐疑:“你是从哪里过来?”
小丁猫掀起宽宽展展军装下摆,因为身体已经瘦到抽象,所以衣服特别像旗帜:“们是从齐齐哈尔过来。”
无心怀着千言万语,不知从何问起:“你去齐齐哈尔?”
小丁猫从耳朵上取下烟卷,叼到嘴上掏火柴:“去?是住!你不知道吧?下乡。”
旧报纸卷成烟卷是个圆锥形,上宽下窄没有指头长,根本不禁抽。小丁猫三口两口吸到头,扭头啐出被唾沫浸湿烟蒂,他吊儿郎当笑嘻嘻,继续热情邀请无心和自己合作下馆子去。嘴上说着话,他双眼睛躲在眼镜片后,不住去瞟苏桃。苏桃倒是很坦然,因为知道他是自己手下败将,顾基虽然个子大,但也未必是无心对手。作为占据上风方,她有种王者般宽容。小丁猫看她,她不在乎;如果小丁猫敢蹬鼻子上脸,她想象下,耳朵里起“砰”声空响,是她双拳击中小丁猫两扇瘦排骨。
无心和苏桃没有户口,最缺粮票。小丁猫热情洋溢巧舌如簧,把他说动心。转身从推车后面大婶手里买根奶油雪糕,他决定和小丁猫合作次,打顿牙祭。
奶油雪糕冻得梆硬,为彰显高级,外面还包层半透明蜡纸。苏桃揭蜡纸,在舔雪糕之前先舔蜡纸上残余奶油。无心扫她眼,看她舔得津津有味万分珍惜,于是第次感觉苏桃变得像个野丫头。
苏桃并没有留意到无心目光,对她来讲,吃雪糕是种难得享受,她小心翼翼左舔口右舔口,无论如何舍不得真咬,边舔边又东张西望跟着无心走,因为无心正在和小丁猫寻找饭馆。小丁猫显然不是第次来哈尔滨,轻车熟路走出火车站地界,他不吃则已,要吃就去大馆子里开斋。
三个人跟着他个人走,先是步行长长段路,又乘段公共汽车,末他们起挤下汽车,到达中央大街。中央大街是过去老名字,w.g开始之后已经更名为反修大街。小丁猫兴致勃勃踏上大街,把身后三人带到家大餐厅门前。此餐厅本名叫做华梅西餐厅,如今顺应潮流,改名叫做反修饭店。名字改,体面外表可没改,无心随着小丁猫往里走,怀疑这小子是要趁机吃大户。钱要是自己,他就不说什,小丁猫要吃就让他吃去;可钱是苏桃,花个少个,他可不能拿着苏桃小财产胡乱大方。
四个人捡处僻静位子坐下,小丁猫依旧是百事通,大刀阔斧点桌子中餐。等到服务员走,他才压低声音说道:“现在这里好厨子都被打成苏修特务,西餐味道不行,还是来几样炒菜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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