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空荡荡小客厅里,他把带着毛线手套双手撂在大腿上。南方冬天越来越冷,他此刻衣着并不比在江口市时单薄。命令保镖抬起大皮箱,他抬手向下翻,跟他好几年保镖们心领神会,当即将大皮箱也向下翻。箱中白色人形“咕咚”声砸在地面瓷砖上,声音很响,堪称清越,因为人形是冻硬,重量与硬度都和块石头差不多。
最外层尼龙绳子是可以解开,厚胶布层层冻在起,则是需要暖阵子。丁思汉很有耐性盯着地上人形,看他表面渐渐凝出层薄霜。薄霜缓缓融化,名保镖开始试着去揭厚胶布。胶布缠得很整齐,圈圈由下往上揭。揭完层还有层。层层揭到最后,里面终于露出皮肤颜色。
无心依然是大块从里冻到外冰砣,动是不能动,感觉却是依然敏锐。厚胶布和他头发眉毛粘成体,随着保镖撕扯,他脑袋在剧痛中变成光溜溜模样,甚至连睫毛都没能幸免。他疼极,冻硬眼皮似睁非睁,
史高飞在骨神指引下,走无数冤枉路,同时花无数冤枉钱去黄牛党手中买火车票。后来随着春节临近,他实在是连黄牛党都抓不到,只好换交通工具,有什车坐什车。抱着他小书包蜷在辆黑大巴行李舱里,他满面尘灰烟火色,从脏兮兮羽绒服领口里挑出细脖子,又瘦成只大刀螂。
骨神也很着急,并且第次发现自己是个路盲。满载鲑鱼集装箱大卡车确是往南走,然而往南道路太多,道路上大货车也太多。骨神终日飘来飘去,做鬼做几十年,第次比活着时候还要忙。后来他疲惫至极,简直不想再管这档子破事,但是无心从丁思汉手中救过他次,骨神扪心自问,感觉自己还是不能半路开溜。
在除夕这天上午,无心身下时有时无颠簸终于彻底停止。
他还清醒着,感觉自己是平地悬空,耳朵也依稀听到人话语声,口音浓重,依稀是在抱怨天冷路滑。声音此起彼伏,可见护送皮箱人并非少数。
他还是冷,骨神很久没有出现过,让他怀疑对方是跟丢。跟丢倒也罢,横竖他只是只无牵无挂鬼,和无心没有太深关系。无心惦念是史高飞,因为骨神几次三番告诉他史高飞到这里、史高飞到那里——史高飞越走越远,距离江口市已经有千里之遥。
凭着史高飞对他种种好处,他现在宁愿让史高飞无情呆在家里。
身体时而向上升,时而向下沉,可见外界不是个平坦地势。人声渐渐停止,忽然听到铿铿锵锵几声响,紧接着他朦朦胧胧感觉到光明。上方有人含糊说道:“锁眼里面都结霜。”
回应他是个团和气男子声音:“今年冻雨下得太厉害。”
无心耳朵动不得,甚至脑浆都已经结冰。然而尚存意识告诉他:回答人是丁思汉!
丁思汉小别墅,位于云贵交界处山林中。说是别墅,其实不甚恰当,因为周遭尽是穷山恶水,距离最近村庄也有几里地路程。由于环境条件都不好,故而他只有在万不得已时候,才会前来居住几日,譬如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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