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摩敕拍着巴掌笑起来,英氏夫人帐篷里手抓肉最香,老头子和他都喜欢,老头子喜欢带着他来英氏夫人这里溜达,多半都是为来蹭手抓肉吃。夕阳铺洒下来,夏季草原上流淌着层沉郁深红,女奴们三三五五地聚集在起,低声哼着阿摩敕听不太懂歌儿,有在给挂獭皮上油膏,有在打肉,有则拿着吹筒引燃羊粪蛋。心里有种慵懒富足喜乐,阿摩敕伸个懒腰,转顾周围。
他心忽然沉下,呆呆地看着东方。日暮时候彤云大山横亘整个东面,它像是座天然屏障隔开蛮族和宁州古森林羽人城邦,层淡金色边镶在
落日血红,挂在西面天际,北都城里帐篷前腾起柱柱炊烟,直飘到天空才悠悠地散去。
阿摩敕甩甩手上血,拿袖子擦擦脸上汗,他跟着英氏夫人帐篷里女奴们剥下午旱獭,獭皮抹上石灰填干草挂在风里吹干,塞得只只都像是小小肥熊,铜盆里面红白相间旱獭肉条条地切好腌好,晚上就有顿好肉。
虽然是夏天,不是旱獭最肥美秋季,不过这是草原上最肥美东西,是鹿肉羊肉都没法比,烤起来有种细腻脂香,咬满嘴都是油。大王子猎骑队在外面围个满是旱獭洞土山,收百多只旱獭,派伴当班扎烈下子送五十只给英氏夫人。英氏夫人丈夫木犁将军是长子窝棚里大人物,这是谁都清楚事情。
老头子和英氏夫人看顾昏倒世子,阿摩敕也没事,就帮着女奴们起剥獭子。他家祖上是个猎手,至今父亲还时常背着弯弓带着套马索出去打猎,运气好时候能带回长腿矫健好黄羊和尺多长肥肥大旱獭,父亲就开心地哼着歌带阿摩敕起剥皮割肉。那是阿摩敕最最开心时候,闻着火堆里烧着羊粪气味,浑身都是暖洋洋。
阿摩敕家里不是大贵族,大贵族也不会送孩子去学习星相。固然大合萨是令常人不敢仰头直视尊贵人物,可是不知道多少学习星相孩子才会有个继承大合萨身份,而掌握盘鞑天神旨意大合萨也终究不是神,不知道多少代大合萨都是在战乱中被活活烧死。选错主子,合萨就是妖巫。父亲送阿摩敕来大合萨帐篷里学习星相,离去时候使劲摸摸儿子头,至今阿摩敕还老是想着父亲那时沉默,有些意思朦朦胧胧像是懂,又说不出来。
“小合萨剥獭子真是把好手。”年老女奴过来递上块棉布。
阿摩敕接过擦擦手,咧嘴笑笑。他经常来英氏夫人帐篷,女奴们和他很熟,知道这个年少贵族孩子没有架子,也都喜欢和他搭话。
女奴们当然没有胆子叫他眼镜龙,都管他叫小合萨。虽然大合萨始终没有说谁会继承他地位,不过老头子喜欢把阿摩敕带在身边是众所周知。不过阿摩敕却知道自己算学并不好,他只是刻苦,有时候却跟不上老头子讲授速度,这时候老头子就抱着酒罐子长吁短叹,说他小时候若是也这笨,早被老合萨打死。
“肉怎做啊?”阿摩敕把棉布递回去。
“大半留着做咸干肉,剩下半烤,半做手抓肉,夫人说今晚要留大合萨在帐篷吃饭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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