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胆子越来越大
！”
“长公主恕罪！”少年全身颤抖，在公主
裙
成帝精通丝竹，虽然远不及喜帝倾世之才，但也算是风雅之君。他下令不得私自奏乐，只让国手风临晚遥坐在高处弹琴。琴声如水，不染尘埃。
“这个贱人现在没有嬴无翳撑腰，居然还敢出来弹琴？”小桌对面女人冷然道。
“风临晚琴技卓绝，并非嬴无翳刻意吹捧，听说陛下也非常喜欢。”听琴少年人
怔，急忙长身坐起，恭恭敬敬地回答。
“哦？比你如何？”
“世俗曲子，宁卿还有些自信。不过听她弹奏古曲，枯涩高玄，俯仰天地，是古人旷达境界，宁卿非十年不敢望其项背。”
成帝三年，八月十九。
紫尾鸽子扑啦啦振动双翅，掠过澄澈天空。
鸽哨声清锐地响起来，鸽子在空中骤然翻折下降，收敛羽翼，轻盈地落在吹哨人手指上。它鲜红小爪上，系着手指粗小竹枝。
远来琴声枯涩，自有股冷冽气息，像是道极细冰泉从高处垂落。
金黄菊花圃里端坐着白衣少年人，他屈膝跪坐在细竹编织水晶箪上，面前小桌上摆着壶淡酒和两只晶莹剔透薄胎瓷杯。他色如白玉手指轻扣着桌面，凝神在远处琴声中。
“难得你也有称赞人时候，”女人笑声，“那她比
如何？”
少年略有惊惧神色，良久才躬身拜倒下去：“琴技不是长公主所长。”
女人悠悠地叹息声：“看来是比不上她。”
少年趴伏在地下，不敢回答。
“啪”声脆响，女人掌扇在少年脸上，白皙清秀面颊上顿时多个掌印，红得几乎滴出血来。随即女人手推翻两人间小桌，桌上名贵细瓷酒具落地，滚入草中。
八月十九，是帝都传统“霜华菊赏”日子。
对于天启公卿，除去春节，只有四月“踏青节”和八月“霜华菊赏”堪称年度盛事。天启贵族对子女皆门禁森严，怀春仕女、多情公子，也只能借这两个机会眉目传情，暗通款曲。而皇帝不但不加禁止，反而开恩玉成其事。多年来按太清宫旧俗，这两日皇帝会出宫与士族同乐，公卿们也带着妻女齐聚郊外，把酒赏花。
但是离军占据帝都六年，堪称无日无天六年。嬴无翳是雄霸之主，独掌生杀大权，动辄道军令，就将公卿囚禁，再道军令，就是明正典刑。公卿大族和豪商世家惶惶然不可终日，帝都上空无时无刻不是阴云密布。
此次嬴无翳忽然撤兵，紧接着战报传来，说诸侯联军来势凶猛，正在殇阳关和嬴无翳对峙，所有人都觉得云雾散去又见青天。豪门大户在街道两侧结满彩绸，散粮食赈济乞丐，以求诸天神祉保佑，举铲除嬴无翳这个乱世凶星。即位三年成帝改往日隐于宫中习惯，上朝第日就宣布恢复中断三年“菊赏”风俗，还对公卿贵族开放皇家菊园，以示与民同乐。
贵族们携带织锦毯子和各色绸缎，在菊园中用绸缎围起个个“锦障”，亲近几家起席地而坐，煮酒赏花。清余池边狭长皇家菊园中，水青、杏黄、枫红、露紫、月白各色锦障数百围，乱人眼目，酒香缥缈，闻起来也令人醺醺欲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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