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她状态其实不太好,这样跳会舞就有点头晕。她没有跟苏茜说,否则苏茜定会逼着她量血压测体温,苏茜就是这个大姐头样人,习惯于照顾每个人。诺诺觉得自己没什事儿,只是有点疲倦,神经衰弱什,晚上睡得不好,容易做梦。三峡水下那次昏迷之后她常常做梦,医生说是因为在水下时间太长,大脑缺血导致小小后遗症,慢慢地就会痊愈。
诺诺并不怕做梦,她以前也做梦。做各种各样梦。但如果个人总做同个梦就会很不好,那个梦没有任何情节,只有片……深邃蓝色。
你也许曾经梦见被怪物或者鬼魂追赶着奔跑在无穷无尽回廊里,每次都回到同样地方,你用尽全部力气,但是你没法甩掉后面东西哪怕步,似乎这狂奔会持续到永远,你也可能做过特别特别真实梦,梦里你思维很清晰,每个细节历历在目,只有些小小不同,譬如说,你自己已经死,死在自己梦里,或者你做过层层嵌套噩梦,每次你试图在梦里唤醒自己,醒来大口喘息着,以为拜托噩梦纠缠,但是结果是发觉自己仍在梦里。
这都是糟糕梦,但还比不上没有任何情节梦。梦里只是片近乎黑蓝色,似乎身处几百米深海,水在流动,波纹投射在她脸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东西试图接近她或者伤害她,(鹤之手打)只是时间无限长,死寂,甚至听不见自己心跳声。很偶尔地她才能听见声音,那些声音隔得很远很远,人都在晃动,就像你在水下仰头望向天空,听人说话。她努力,想向
里流淌。
西班牙人说你跳起这种舞蹈就像把世界踩在脚下。
在响板声里,切都是可能。
舞娘深红色长发里,簪着朵碗般大白花,盛开到极致白花,好像随时都会从那头流水样头发上凋谢飘荡。
诺诺。
“你还真会跳弗拉明戈舞啊!”苏茜围着她蹦跳,所有人都站起来跳舞,大叔高举着吉他和酒瓶。
“学过年半!”诺诺脸因为兴奋和舞蹈而泛着(图片看不清)红,也有些是酒精作用,因为有些怯场,出来前他偷偷喝杯。
“干杯!茜!”大叔把酒瓶递给苏茜。
以前也不是没有跟着茨冈人车队专家,试图研究他们生活方式,但是没有个有这两个女孩有意思。尤其是诺诺,她好像生来就该是个茨冈人,任何时候音乐声响她都会开心地提着裙子跳过火堆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她居然还会跳弗拉明戈,大叔激动起来,后悔自己已经不年轻。
苏茜和大叔人口地就着瓶子喝酒去,诺诺不再跳舞,悄悄地退到人群外。几个年轻茨冈男孩想要邀请她跳舞,诺诺摆摆手拒绝。她跳得有些接不上气来,学这种舞蹈时候都是在铺着木地板练功房里,可从来没有穿着高跟鞋在沙石地面上起舞。于是茨冈男孩们转而去邀请其他人,没什必要非缠着漂亮舞娘,这样舞会在茨冈人营地里常常有,明天还可以邀请。诺诺活动着手腕走到湖边,眺望着寂静湖面,湖水和天空样都是深邃蓝色,远处则是看不透黑。她迎着湖上出来风深呼吸几口,想把胸口里憋着那口气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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