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是在找北极罂粟,她刚才面不改色地撒谎。跟外表完全相反,她是个撒谎成性女孩。在这里,每个人都得学会撒谎,因为说真话结果很糟糕。雷娜塔在撒谎这件上比其他人都有天赋,她撒谎时候面无表情,眼中也没有丝波动。护士们叫她纸娃娃,她们觉得雷娜塔就像个纸娃娃,没有表情,连心都没有,被打骂都不会哭。所以护士们甚至懒得体罚她,因为总要听到些哭声才说明体罚有结果,没人有兴趣鞭笞个纸娃娃,对它施加任何疼痛都是徒劳。
雷娜塔其实是知道痛,但她也知道挨打时候要忍住不哭,因为越哭她们打得越欢。
她在找黑蛇留下痕迹。记不得从什时候开始,每个月圆之夜她都会梦见那条黑色巨蛇,它如肆虐狂龙那样把黑天鹅港口折腾得摇摇欲坠,最后盘踞在教堂高处眺望北冰洋。
那是个很好梦,梦中紧锁房门会打开,雷娜塔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那又是个异常真实梦,在梦中她行走在空无人走廊上,月光从扇扇小窗中照进来,每个转弯每处景物都那真实。她甚至能走到孩子们不许踏入禁
“1945年被苏联红军逮捕,当年就送到莫斯科,经过年审查,然后就被狗拉雪橇送到黑天鹅港来,负责‘δ计划’,之后从未离开。”博士停下脚步,“有个问题,项目结束之后,孩子们该去哪里?”
“估计会分散到各地孤儿院吧?”邦达列夫说,“您真有爱心。”
“因为这里人不多,所以们彼此珍惜,”博士感叹,“已经是个老人。除研究,没有什比每天跟孩子们聊聊更重要。在这天寒地冻世界尽头,们彼此传递温暖。希望他们将来能幸福,即便看不到。”
他上前几步,把个摔倒在雪地里小女孩抱起来,拍打她身上雪。邦达列夫刚才就注意到这个小女孩,有些人会敏感地注意到人群中异类……如果自己也是异类话。小女孩显得很不合群,没有追逐嬉戏,也不为棉花糖而围着护士们打转。她抱着个布袋小熊,独自沿着墙根走,在角落里寻寻觅觅,像是只走失小狗。她说不上漂亮,有些小小雀斑,身体像纸娃娃那样单薄,脸上没有血色,但她有头傲人白金色头发,肌肤冰雪般素白,眸子极深极静。
“小雷娜塔,你今天真漂亮,告诉你在找什呢?”博士抚摸女孩小脸。
“想看看还有没有花开着……”雷娜塔轻声说,显得非常乖巧。
她白金色头发被编成根独辫,辫尾缀着枚黄色塑料蝴蝶。在这片冰天雪地里,除白色黑色,就是军服灰色和五角星红色,塑料蝴蝶亮色叫人心暖。
博士摸摸她头,叹口气,转头对邦达列夫说:“这里太冷,只有北极罂粟能开花。它花期对女孩们来说就像是过节。可也只有两个月,现在花期早都过。少校同志,希望您能送这些女孩去温暖地方,看五颜六色花。”
“尽力吧。”邦达列夫说。
雷娜塔望着赫尔佐格博士和邦达列夫背影声不吭,直到他们走远,才扭过头继续在角落里寻觅。她用脚踩过每寸草地,留心着墙根下每处可疑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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