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这种虚无缥缈
字眼，父子之间聊起来未免太装逼，不过这两个字才路麟城嘴里说出来，听着别具深意。
路明非哭忽然就止住
，他揉揉鼻子，深呼吸两下，定定神，“老爸你说。”
“时间不多，
们通话随时可能被监听，记住下面每句话、你处境很危险，不要相信任何人。学院里有些人只是蠢，但也有些人是要对你不利。审判之日前，龙王们都会苏醒，他们会凭本能来找你，所以你要尤其警惕身边人，他们很有可能是隐藏龙王。”路麟城语速很快，越来越快，似乎留给他们时间越来越少，“你身边台子上就有纸笔，记住这个坐标，北纬N77°36′40.36″，东经E104°14′6.84……”
路明非写几笔，忽然停下，“这是……那个港口？”他嘶哑地问。
很久很久以前，真是很久很久以前，他们还住在某个研究所家属院里时候，炎热夏夜里，因为舍不得空调费甚至买不起空调，经常有人聚在河边纳凉，像是个仲夏夜野餐会。
清凉小河哗哗地流淌着，蝉没完没地叫着，孩子们绕着竹床跑来跑去，附近农民赶来卖瓜，灯下老人慢悠悠地赶着苍蝇。那时候，路麟城也是这样有
搭没搭地跟他说话。
在父子俩对话里，有隔壁小姐姐，也有住宅区旁边麦田小青蛙家，还有各种脑筋急转弯问题。
所有问题路麟城都答上来，不延迟不犹豫，平静得就像小河流淌。即使EVA这种近乎全知全能人工智能都无法做到，她可以解析路明非生，却无法关注那些夏夜里看似无意义低语。
“很想你们。”路明非轻声说。
他嗓音也有些哑，有些小心翼翼。
“什
？”电话那头男人似乎愣下。
“麦田里有什，小时候问过你。”
“哦懂，是青蛙爸爸、青蛙妈妈和青蛙儿子。”
“隔壁他们家有个女孩子，她叫什名字？”
“们也很想你。”路麟城说，“你做得很好，和你妈妈都很高兴。”
握着话筒，路明非慢慢地蹲下去，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而且开始流就收不住。
窗外雨静静地下着，他蹲那儿大哭，高亢嘹亮穿云裂石，就差撒泼打滚。周围人静静地翻着书，无人知晓，更无人理睬，他仿佛在世界尽头哭泣，能听到只有电话那头男人。
其实他也不想，就是那种忽然间涌起来委屈，前刻你还觉得老子亡命千里、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真乃铮铮铁汉，别再把看成以前那个怂货；下刻你忽然觉得，你那刚那硬，不过是哭也没人听罢。
“明非，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要问，但此时此刻还无法回答。”路麟城说，“你已经长大，有些事你必须自己去面对……比如，命运。”
“丹旸？你是说小时候和你起玩那个？她还有个姐姐叫明珰。”
“为什小白兔没有赢过小乌龟？”
“因为它们比是游泳。”
父子两人平静地问答，声音都很轻，就像夏夜纳凉时有意无意低语。
尘封已久那些夏夜在这些问答中忽然苏醒，鲜亮跳脱，恰如那些老槐树上油绿叶子，甚至还带着露水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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