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笑容满脸,看上去十分亲密,但只有宾百将、陈百将这些亲信才知道,两位县尉虽然表面上不争不斗,可暗地里直在较劲。
可以这说,右尉杜弦因为是外来官吏,倾向于培养外地人、当地庶民,亦或是郡学室里调过来人才,比如陈百将。左尉郧满代表当地势力,喜欢提携宾百将、湖阳亭长等沾亲带故者。
但无论二人出身、性格差异如何大,平日里积累矛盾多大,他们依然在秦国律法下共事,至今没有撕破过脸,反倒是宾百将、陈百将等手下亲信斗得不亦乐乎。
杜弦和郧满就这联袂进入校场,在土台上就坐,杜弦在主座,郧满在副座,仍未停下话头。
作为本地军事长官,他们除今日天气,谈论更多,当然是关于秦国近来军事行动。
十月四日时,宾百将率屯县卒去云梦泽追剿盗贼,但搜寻数日后依然无所获,直到旬日演兵当天早晨,他才气呼呼地回到校场。
回来以后,宾百将便感觉到丝不对劲:那些这几日留在校场县卒,远远看见他,竟然敢窃窃私语,而自己对头陈百将,更是似笑非笑。
最后还是他个亲信凑到耳边私语几句,宾百将才知道事情原委。
“此言当真?”
他满脸不可思议,怎可能呢?自己走时候,那黑夫所带癸什还只会在原地站站蹲蹲,毫无进度,怎几天以后,就变成众人口中“秩序井然”?
“左尉可看到今早邮人从郡里送达捷报?“杜弦浓须下满是笑容。
“下吏看到。”郧满也摆出副下吏姿态,笑道:“前几日才得知大王兴兵伐燕,不曾想,这快就有战果!”
“这是自然。”杜弦摸着胡须道:“毕竟是驷车庶长王老将军为主帅,燕、代皆是其手下败将,虽发兵阻拦王师,却如挡车螳螂般,被王老将军在易水之畔轻易击溃。”
郧满颔首不已:“虽然捷报今日才送到,但那战已是去年九月中事。如今王老将军恐怕已攻克燕国下都,进围蓟城!燕国大势去矣。”
“哈哈哈,然也,燕国人如今能依仗,就只剩下严冬。想来再过两三个月,待到开春时,你便能收到燕国灭亡,
不过这时候宾百将再去寻究缘由已经来不及,食时刚过,安陆县两位县尉已到门外……
远远,在校场外迎接宾百将和陈百将便看见,有辆两马架辕战车缓缓驶来,车上站着两位军吏,他们身穿齐膝长襦,外披带彩色背带和彩色花边前胸甲,下穿长绔,足登翘尖履,头戴双版长冠。
来者正是安陆县两尉,二人并肩站立,下车后相互谦让番,最后联袂步入校场。
县右尉是正官,名为杜弦,乃是秦国关中人士,是三年前调到安陆,长副典型关中方脸,唇上两撇浓须,说话时口秦腔,与本地楚音格格不入。
县左尉是副官,名为郧满,是安陆本地人。郧氏家世源远流长,可以追溯到四五百年前诸侯郧子国,在楚国统治那几百年,郧氏也世代担任当地大夫。直到秦国占领江汉,郧氏部分随楚王东迁,部分留下来,成为当地最大地方势力。郧满胡须比较稀疏,眼睛细长,很和蔼地用本地方言与校场诸吏打着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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