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年头人都吃狗肉,但家里看门犬却是万万不能吃。俗话说得好,“以前无狗,后无彘者为庸。”
黑夫却未考虑那多,顺利话,他就要到几十里外湖阳亭上任,十天半个月不回来趟,新宅盖不盖都无区别。
这时候,惊已经在叩门呼喊起来:“母亲、伯兄,仲兄接回来!”
很快,门扉应声而来,衷笑容满面地走出来,却又训斥惊道:“让你去接人,你却路空着手,像什话,多大人,怎还这不懂事。”
说着便把黑夫手里东西接过来半,惊则只是吐吐舌头,率先蹿进门里去,又大喊道:“母亲,丘嫂,仲兄回来,还买鱼,今日就吃点好罢……”
黑夫和衷无奈地摇摇头,这三弟,从小就被宠坏,不识世事艰难啊。
请,好不容易才挪到自家宅前。
来到这里,黑夫回家感觉更浓。
黑夫家是标准公士宅基地,比普通士伍家大点,却又不如里正、田典家远矣,但宅外空地也没有浪费,种着二十来株桑树,只是桑叶早已落光,只剩下光秃秃枝干。
在春天时,这些桑树可是他们母亲心头肉,每逢那时候啊,老人家就要与儿媳轮流起夜,为疯长蚕儿添加桑叶。于是整个晚上,屋宅内都是蚕吃桑叶沙沙声,宛如和风细雨……母亲总不让三个儿子做这活,嫌他们笨手笨脚,伺候不好春蚕,其实黑夫知道,那是心疼他们。
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可惜孟子终究太理想,生丝和织出来帛布,穷人可不舍得自己穿,宁可拿去集市卖掉,甚至直接作为钱用,换取更加实用农具、盐巴。在黑夫记忆里,母亲也五十多岁,这辈子不知道织出多少匹布,身上却从未穿过丝帛。
他家宅和后世农村家庭很像,宅二内,分前后院。
推门进入前院,首先就是处狗窝,条大黄狗闻到熟悉气息,早就在汪汪直叫。此刻便个箭步冲过来,吐着舌头,绕着黑夫走来走去。
衷说道:“这黄犬就喜欢亲近你,你不在这个把月,就没精打采地,都趴着动不想动。”
“那是自然,当初是将它带回来。”
黑夫也笑着摸摸它脖子后面黄毛,大黄狗十分享受地眯起眼,尾巴摇个不停。
到夏天,这小片桑树又成弟弟惊,还有那对侄儿侄女天下,他会天带着两个小屁孩来转悠三四次,把所有枝头地上桑葚都捡走,可不能便宜斑鸠和邻居。红得发紫葚子酸甜可口,是里民们难得零食,若遇上荒年,甚至是家人充饥指望。
绕过光秃秃桑树,来到院墙外,却见这墙越六七尺高,露着和有稻草黄泥在外,没涂墙灰。木门低矮,也不知多少年没整修过,风吹雨打,崩裂出不少细缝,漆也掉大半,于是黑块、白块,成张大花脸,看上去很不体面。
“不是让伯兄拿着钱回来后,修整修整院墙门扉?”
黑夫又皱眉。
惊则满不在乎地说道:“仲兄,伯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觉得不必花钱,文都不舍得花,那些你让他带回来钱啊,都放在母亲那呢。说是要给你建新宅用,到时候还怕钱不够,哪还敢用在修缮老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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