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疾发自内心地说道:“亭长之意明白,但也是有廉耻之人,犯法当赀,天经地义,岂能让亭长拿着捕盗赏钱替抵罪?亭长放心,家虽然不富裕,但三五年内,攒够四千多钱偿还,绝无问题!”
黑夫哭笑不得,这去疾虽然看上去病怏怏,却是个倔脾气,送他钱竟然坚决不要!也罢也罢,看来这确是个好人,也不枉自己帮他次。
于是黑夫将去疾手又推回去,诚恳地说道:“去疾,想替你交钱,是由于此事完全因而起。你目睹盗墓贼作案,却畏惧里吏、贼人合伙报复,这是人之常情,并不羞耻。所以你才投匿名信,这是无可奈何之举。你本身并无过错,只是律令不允许,也无法减免罪责。”
他道:“只是斗食吏,人微言轻,改变不狱掾判决,更改变不律令条款,只能从改变自己做起。于是就自作主张,想出钱让你免灾,之所以当众声明这钱是借你,也是为避免麻烦。这四千钱,就当是你应得举报赏赐,切勿再推辞!”
个公务员出钱替罪犯消灾是回事,借钱给他人是另回事,黑夫也是钻法律空子。
“亭长,黑夫亭长!”
腊月二十日,下市时分15点到17点,安陆县夕市,熙熙攘攘街道上,新鲜出炉上造黑夫头顶土红色包巾,大步走在前面。
在他身后,体质虚弱朝阳里公士去疾在身后紧追不舍,边走,还边大声喊着黑夫名。
黑夫却不想停,直到被前方穿巷而过群人挡住去路,才不得已止住步伐。
去疾乘机窜到他面前,拦住去路,气喘吁吁,然后他就朝黑夫深深作揖,说道:“去疾多谢亭长借钱,解燃眉之急,但这左半边契券,亭长却是忘在这……”
不料,听闻此言后,去疾更是感动不已,他再拜说道:“黑夫亭长不仅是位勇夫,是位干吏,还是位义士!义士之财,岂能白拿?”
说着,又要将那契券往黑夫手里塞。
黑夫也有些烦,想把推开他,又怕把这病秧子弄伤,心横,索性把拿过那左半边契券,走到旁看热闹食肆店主面前,对那店主道:“店主人,借个火!”
而后,在去疾惊讶目光中,在店主人诧异中,在集市众目睽睽之下,黑夫便径自拿起食肆灶台上根柴火,将手里木质契券点着……
眼看赤黄色火焰慢慢爬上契券,火舌吞噬着上面黑色字迹,去疾顿时大急:“黑夫亭长,你这是
说着,他就双手将份写篆字借据契券双手奉上!
原来,就在方才,去疾因为无法缴清那三甲合计4032钱罚款,被县狱令吏带到县司空官署,准备让他签署文书,为官府做年多劳役。
去疾正要签字,却不料,那日亲手逮捕他湖阳亭长黑夫,却突然来到,说愿意借钱给去疾,让他立刻缴纳欠款,免除劳役。
黑夫还当场请几个小吏作证,和去疾签份借债契券,黑夫持左券,去疾持右券,可就在他们出官寺时,黑夫却将左券也塞到去疾手中,然后就大步离去……
去疾哪能不知道黑夫意思?但他是个实诚人,做不出这样事,于是就追黑夫路,如今终于追上,非要将契券左半边还给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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