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骑马冲过片灌木后,他瞧见,在前方陡峭山下,有匹黑色马儿,正留在原地,静静地咀嚼着草……
马背上,空无人。
但黑夫抬头,却看见,在上山樵夫小道上,在密密麻麻树丛间,有个穿着粗麻布衣瘦削男子,背着张弓,正在奋力向上攀爬!
黑夫立刻下马,取挂在马侧手弩,装矢上弦气呵成,抬手瞄准爬到半贼人,毫不犹豫地扣动悬刀!
只可惜,他射术远没有剑术好,弩矢偏些,射到那人左侧棵树上,震得树枝摇晃,松果掉落,也惊动那人。
“厩典,没事罢?”黑夫连忙将他扶起来,试试后,发现厩典脚踝已经扭伤,碰到地面就刺痛不已。
“黑夫亭长,休要管,速去追赶贼首,他肯定就在前面!”
厩典愤怒地说道:“区区小贼,非但三番两次辱老夫,竟还将全乡官吏兵卒当成猴子般戏耍,若不将他擒拿归案,吾等羞为秦吏!”
“诺,黑夫愿为厩典代劳!”
黑夫也知道孰轻孰重,安置好厩典后,继续上马疾追!
前!”
说着,厩典也不等黑夫,再度上马,加速向前奔去。
黑夫将褡裢里木筹扔在路心,作为给后面援兵引路标志,心里有些庆幸,还好让厩典跟着来,他虽然会点足迹学皮毛,可只会看人,对马蹄印显露信息,就完全窍不通……
但黑夫依然有点担心,以敖狡猾多谋,会不会还留着什后手呢?
“石招供时说,敖离开猎户家时,除剑和钱外,还顺走几个木兽夹……”
他回过头来,黑夫发现此人扎着椎髻,嘴里叼着把短刀,面容黝黑,颔下留着短须,看到黑夫追到此地,目光里闪过丝诧异。
将近十天追查,日以继夜猜测,今天,黑夫终于看到这个在他脑中构想过无数遍凶犯!
“敖!”黑夫再度端起上弦弩机,对准他脊背,边往前快步靠近,边大喊凶犯名。
“还不束手就擒?”
敖却浑然不惧,
这次,每逢看不到路面情况地方,他都小心地绕开。
但纵使没有兽夹作遂,小路依然不好走,地面松软,布满裂缝,到处是半掩埋树根和隐藏石块,到后面,连积满水车南辙印都消失不见。
这是安陆县边界尽头,再往前,就是秦、楚两国都管不着山区,在那里,没有编户齐民,只有些不知从何时起,就生活在这蛮夷野民。
黑夫发现,自己正在起伏丘陵中穿梭,越过倒下树木和纠缠荆棘,深入狭窄山沟底部,沉重树枝夹着潮湿树叶,次又次抽打着他脸。
他甚至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甚至开始怀疑,贼人到底还在不在前方?
想到这里,黑夫连忙朝前面大声呼道:“厩典,小心!”
但已经晚,他话音刚末,忽然,在荒草没过马蹄小路上,厩典骑乘灰马下子就马失前蹄,绊倒!
灰马发出声嘶鸣,前足乱摆,后腿跪倒,将厩典掀出马背,重重砸在地上!
黑夫连忙过去看,原来那马后腿,果然踩到个木兽夹!木钉深深嵌入马皮,鲜血淋漓。
而厩典,也捧着自己腿呼痛不止,他被甩出来时,将腿摔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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