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人?”
陈平心里咯噔下,但表面点都没慌乱,他掀开竹席做帘子门,走进院内,朝那秦吏恭恭敬敬地作揖,仿佛他们是自己意料中客人。
“不知上吏光临,实在怠慢。”
戴冠秦吏连忙回头,将陈平上下打量,然后用关中话叽里咕噜说几句,让旁秦卒转译。
“游徼问,你便是陈平?”
磨出血不可怕,这能让陈平感到自己与旁人不同。他可不愿意背辈子柴火,在肩膀上留下两道红印子硬茧子。
活在今天,却能看到死那天生活,成不变,这才是最可怕。
“此事不可能靠别人来相救,必须想办法,尽快摆脱困境。”
咬咬牙,陈平再度起身,重新迈入里门,先前在这里洗衣裳那些女子已经不在。等陈平快到家时候,才现她们都聚集在自家院外,这里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陈平回来!”
去他不事生产,很少做这活,显得有些生疏,背上柴火虽然不多,却让陈平感觉很重,仿佛是那些谗言小话,加在起,便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陈平虽然学黄老,但他知道自己成不圣人,他也不是苦恼现在处境,而是在苦恼未来。
世人,皆只重衣冠而不重人,大多数人,都是小事来评论、衡量个人高低、善恶、是非。
陈平很担心,今日这“盗嫂”诽谤,会跟随自己辈子,成为自己身上个抹不去烙印,虽然自己根本没做过此事。
这将极大影响他在县中风评,虽然如今魏国即将覆灭,可就算户牖乡归秦国,个人在乡党中名声、风评,依然是决定他是否被征召为吏,做人上人关键。
“正是小人。”
陈平得知此人就是那名为“黑夫”游徼后,更是诧异,无缘无故,秦吏为何找上门来?可面上却依然镇静,小心地观察此人。
但见其身材魁梧,高度与自己相差无几,双眼睛定定地盯着陈平,那神情,仿佛从块灰蒙蒙石头里,看到藏在里面璞玉……
这时候,秦吏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用极其生硬,听上去才学会
有眼尖人喊声,围在家门边众邻居立刻回头,看着陈平,眼神里大多是幸灾乐祸,只有两个人面露担忧。
陈平心里有种不祥预感,莫非是兄长他……
他手里麻绳松,背上柴火立刻掉到地上,出噼啪声。
但等陈平挤开人群走到家门边,却没看到兄长,而是看到几个披甲带剑秦卒,此刻正站在他家院子里!
其中那个戴着冠,明显是个官黑面秦吏,更是背着手,晓有兴致地踱步,看看他家菜圃,瞧瞧那破旧茅草顶,甚至还想探头到屋内瞧瞧。
“若是被名声所累,被人认定是个德行低劣,欺兄盗嫂小人,那在这户牖乡,在这阳武县,就很难有出头之日。”
这才是陈平苦恼之处,但这种事情,作为被诽谤人,他根本就不能辩解,否则越抹越黑。
说什?说“没睡嫂子?”那样话,谣言恐怕会更加炽烈吧。
再度迈入邑门,陈平在停下休憩时偏过头,看看自己麻布衣下肩膀,浸出红点,细细麻绳勒在上面,很痛,他这没干活什活皮肉,已经磨出血。
陈平却不忧,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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