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夫沉吟片刻,也不再像往日那样敷衍,笑道:“或许是因为,第眼看到陈生,便觉得你有异于常人吧?”
“里闾穷士,何异之有?”
黑夫指指自己:“说来你或许不信,见到你后,心里忽然闪过句话。”
陈平追问:“什话?”
“此君,他日或能宰天下乎?”
或许是因为这“无以为报”心情,黑夫他们已经走到乡邑十多里外,陈平依然骑着从张家借来马,路相送,直送到户牖乡边界。
眼看再往前走就是外黄县地界,如今战争虽已结束,但路上单独行走还是不太安全,黑夫便劝陈平止步。
“陈生,到此为此吧。”
“之所以送到这,是有句话,直想问游徼。”
陈平下马,对着黑夫长拜,抬起头,提出藏在心里数月疑惑。
窜外,别无他事,本地切如故。
魏国灭亡与否,似乎与这座乡邑点关系没有。
到六月初,随着正式秦吏调任阳武,黑夫他们撤离时间也越来越近,离家大半年安陆、鄢县戍卒们,早就迫不及待。
经过半个月准备,黑夫将本地防务移交给新游徼——和陈平预想样,确是位当地乡豪。然后,他便带着归心似箭众人,离开驻守数月营寨。
虽然在黑夫管制下,秦卒在本地几乎做到“秋毫无犯”,但当地人对他并无多少谢意。根本没有影视剧里清官调走,百姓扶老携幼来挽留送别情形,来送他们,也就是张负父子,以及陈平等寥寥几人。
言罢,黑夫哈哈大笑起来,朝陈平拱手后,也不久留,打马而去,只是远远留下句话。
“人生相遇,自是有时。送君千里,终须别。陈平,你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马蹄卷着尘土迅速远去,只留下呆若木鸡陈平站在原地,满脸惊骇更胜先前。
“宰天下!他,是如何知道心中之志!?”
“那天酒酣时,游徼说自此以后,当视陈平为友。那陈平敢问游徼,先前你素昧相识,为何要刻意助洗刷冤屈?”
“已问过伯嫂,游徼派人去仔细查实过,得知此事真伪后才找到。之后又援引入秦营做文书,赠粮食,分赏金,待之如心腹,平何德何能,能让游徼如此费心?”
陈平是个功利人,直不相信世上会有无缘无故事情,黑夫对他关注、提携,已经超过常理。
他开始还担心黑夫用心不良,甚至是个龙阳之徒,可后来才发现这是误会。
这反而让陈平更加疑惑,百思不得其解,若不能得知原因,他心里始终无法安定。
“游徼为本乡所做事,老朽会替乡人记住。至于游徼保全张氏大恩,老夫也会让子孙牢记于心,绝不敢忘怀。”
张负让人备好肉、酒,敬黑夫,也让张仲等儿孙敬黑夫手下什长、伍长,这使得口直心快东门豹嘀咕道:“还是这西张老张翁有点人情味,比那东张老朽强多。”
轮到陈平向黑夫敬酒时,黑夫嗟叹道:
“看来,是没机会见到陈生迎娶张氏淑女,那二两黄金,便是提前留下贺礼。”
陈平拱手道:“游徼不但提携,还赠许多金钱,陈平真是无以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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