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居然还记得夏无且名字,没有赶他走,而是留他继续在秦宫里做事。
“无且善小儿医,寡人年幼时,他曾为诊治,药到病除。如今寡人也有长子,夏无且,你便留下来罢。”
到秦惠王时代医竘,也曾赶赴齐国,为齐宣王“割痤”,手到病除,齐宣王对此也是感激不已。
在最后任医扁鹊死去,医家消散后,秦国俨然成天下间,医术最发达地区,夏无且亦心向往之。所以他二十岁那年来秦国,正好夏太后儿子,秦庄襄王继位,夏氏俨然成秦国外戚,靠着这门关系,夏无且得以拜名师学习医术,还在咸阳宫里得个御医差事。
夏太后很喜欢他这个自家人,每逢老人家生点病,都会点名让夏无且来为她诊脉,然后絮絮叨叨地说些家常话……
但有些话,却是夏无且不敢接,非但不敢说,他恨不得捂住自己耳朵,听都不要听!
如关于赵姬和吕不韦风言风语,关于年轻继位秦王,关于秦王之弟,也是夏太后最疼爱孙儿长安君……
在秦楚边境大军渐渐云集,战争气息越来越浓烈时,远在关咸阳,李信也完成誓师出征仪式。
钟鼓齐鸣,李信驷马戎车渡过灞桥,开始向东进发,数万关子弟将在函谷关集结,等待这位第次帅大军作战李将军。
在渭水北岸欢送李信人群里,鬓角斑白太医令夏无且只是坐在安车,远远看着这幕。他没有加入众人欢呼,只是出于医者职业病,对着那些徐徐远去,满怀壮志豪情关良家子们摇摇头。
“不知又有多少人死于伤病金疮……”
他入秦三十年,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看到大军东出,自然也习惯在战争之后,看着那些断肢断脚伤残兵卒被载于车,运回咸阳来。
十五年前,夏无且记忆很深,那年,彗星三次光顾秦国,带来巨大恐慌,许多人都以为要天崩地坼。
结果什都没发生,彗星消失,只带走夏太后生命。
接着是几年混乱时光,韩国夏氏外戚最后靠山,长安君成蹻居然反,赵太后乘机指使嫪毐大肆清算,夏无且也在那时候锒铛入狱。
直到几年后,赵太后和嫪毐集团也因为谋反,意图弑君而被扑灭,他才得以获释。
他和许多被释放人起,战战兢兢地等待秦王判决。
“今日休沐,不必去宫轮值,回家去罢,无咎恐怕已在家等许久。”
吩咐车夫回家后,夏无且闭眼,不知从什时候起,咸阳城人口越来越多,口音越来越杂,从郊外回家路也越来越长,好似他这些年走过路般。
夏无且不是土生土长秦人,他是韩人,乃是许多许多年前,嫁给秦孝王夏太后远支族人。
他们这个旁支虽是贵族之后,却学医道,所以从夏无且年轻时起,很想入秦,秦国别不原,医术却独树帜。数百年间,秦国名医辈出,技近乎道,艺通乎神,在诸侯史书留下不少故事和传说。
夏无且所知,秦桓公时代医缓,秦景公时代医和,分别被晋国邀请,去给晋景公、晋平公看病。当时秦晋已非秦晋之好,而是矛盾不断敌国,晋国能请敌国医生为己方君主看病,可见秦医名声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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