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由想让人拿地图来瞧瞧，黑夫他们却只是面面相觑，尴尬地说道：“都尉，撤得太匆忙，没带地图。”
李由无奈，好在他本就是上蔡人，对周边城邑有印象，便指点着几个短兵百将，在地上画出
大致
方位来。
首先是向着东南方潺潺流淌颍水和汝水，接着是星罗棋布各城邑……
“蒙恬将军退往方向，当是顿、阳城
线。”
黑夫在叙述他们昨夜撤离时见到场景，蒙恬大概收拢两万残兵，如今他们已经知道，带着众人围攻项城不是李信，而是蒙恬。
“汝等共收拢多少人？”
黑夫禀报道：”共收拢六百余人，其中四百人是短兵。军吏则只剩下三名短兵百将，还有另位普通百将“
“这
少！？”
李由大惊，他统帅南郡兵没有满编，不像其他都尉那样，麾下有万人，但好歹也有五千，怎只逃出来这点人？
黑夫和旁边翟冲等百将对视眼后，告罪道：“还未告知都尉，当时情势危急，兵卒四散，大多数都沿着颍水往西奔走，但吾等见楚军也派遣车骑紧追不止，便没有选择往西，而是往南走……此事乃吾等共同商议，还望都尉勿怪。”
弃军而逃和力战不敌，是有很大区别，前者会被认为是“国贼”，罪不容赦，后者则是无奈之举。
与敌军力战，却不幸战败将军们，虽然按理也要处死，但仍能以爵位抵罪。这项制度在秦国历史很悠久，早在春秋之际，秦穆公便宽恕在崤之战里大败于晋军，还做俘虏孟明视、西乞术、白乞丙三将，恢复他们官职如故。数年后三将举雪耻，将兵伐晋，渡河焚船，大败晋人，以报殽之役。
所以秦国直延续这种传统，对战败将领不会太过苛责，毕竟除武安君白起，没有人敢说自己能百战百胜。
过去王龁、蒙骜等大将也都打过几次败仗，甚至是大败，覆军失地，最后都靠着以爵位抵罪，也没被处死，沉寂几年后，又得到任用。这些将领在事后，会吸取教训，更加钟情于立功雪耻。
“此战主要罪责在李信、蒙恬，
以爵位抵罪，至多会被免为黔首。”
“楚军追击路线，也当是这条路，或是想顺势收复沿途城邑。”
蒙恬虽然收拢小半秦军，没有完全溃散，但楚军路上追亡逐北，想必能杀伤不少人。所以昨夜黑夫他们带着李由避其锋芒，改往南走，无疑是个正确抉择，楚人自东、北来，刚被李信带
“往南？”
李由又是惊，胸口再度阵疼痛，他缓缓后，打量着周围这片陌生林子：“此乃何地？”
“项城以南四十里外。”
面容憔悴秦国墨者程商也走过来，他同样是夹在乱军之中，与唐夫子、唐铎失散，最后只能跟着这支队伍往南来，路上，他都在暗暗算着行程。
“地图。”
太远事情想也没用，先脱离险境再说，李由便抬头问道。
“短兵五百主何在？”
无人响应，黑夫头低下来：“五百主为都尉殿后，死于乱军之中。”
“可惜。”
李由叹口气，昨夜他受重伤后又摔下马车，度昏迷，期间被短兵放置在车舆里，也是半昏半醒，失去指挥能力，所以对后面发生事并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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