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夫颔首笑道：“能。”
天色已经渐渐暗
下来，郡尉府厅堂之内
膏油灯也已被点亮，所有下人都被赶出来，当着李由和冯敬面，黑夫
本正经地开始他“推演”。
“兵法云，凡兴师十万，出征千里，百姓之费，公家之奉，日费千金，内外骚动，怠于道路，不得操事者，七十万家……”
“吴孙子之时，八家为邻，家出人从军，需七家奉之。故言十万之师举，不事耕稼者，七十万家。”
春秋时候，生产率较低，但人吃马嚼每天消耗粮秣却不会因此变少，所以征兵比例也很低。按照户人家5到8口来算，八家就是40到64人不等，吴国征兵率仅为1.5%——2.5%。
黑夫侃侃而谈道：“过上次伐楚之战，想必郡尉也明白，楚国非魏、燕可比，楚地方五千里，持戟数十万，又与秦有四世之仇。如今面临亡国之危，于是贵人养孤长幼以益其众，百姓尽力耕稼以益蓄积，兵卒缮治兵甲以益其锐，工匠增城浚池以益其固。楚王负刍折节以下其臣，将军项燕推礼以下死士，可谓君臣心，上下同力，犹勾践困于会稽之时也……”
“故
猜测，大王有意以王翦老将军为帅伐楚，不出兵则已，出兵则必空秦国甲士全力以赴，否则，必不能轻易战胜楚国哀兵！”
李由还是不解：“话虽如此，但你如何能知王老将军向大王提出兵数乃六十万？”
哪怕在咸阳朝堂上，知道这个具体数字，恐怕不超过二十人。
除秦王、王翦、李信、尉缭、夏无且等在场人外，也就李斯、冯毋择等要参与谋划灭楚事重臣知晓。
“今日秦国用商君之法，鼓励农耕，每亩所产，比古时多不少，故大概五家便能出名兵卒至千里之外。数月之前曾听郡尉感慨说，秦有户三百万……故粗略算，便知空秦国甲士，也不过得六十万人！”
秦国已经占据泰半天下，拥有三百多万户，每户为五到八口之家，人口千五百万到两千万之间，若是出60万人，征兵率则是3%——4%。
嫌少？但事实是，两千年内，历朝历代征兵比例都不会比这个数字高出多少来。黑夫前世看过篇文章，说二战德国兵力最雄厚时候征兵率为11.5%-14.7%之间，德国总人口当时八千万左右，加上仆从国军，也不过千万出头样子，近现代有化肥有工厂科技水平下，个社会所能养活军队也不外如是，更别提秦代。
60万，这已是秦国征兵极限，再多，就要极大影响后方生产，百姓日子便过不下去，前线将士便要面有菜色。当年赵国在长平之战时，征兵曾经达到过10%标准，结果就是赵国经济崩溃，举国之粟也养不活前线士兵，向邻国借粮也借不到，只能速战，这是血
李由作为第次伐楚里唯亮点，被秦王看重，决定让他也参与进军议中来，所以才知道此事。而冯敬虽是冯毋择之子，却因为没有达到高度，故亦不知情。
所以当二人乍闻黑夫报出60万这个数字时，都是惊诧莫名。
黑夫垂首：“是下吏推断出来。”
“推断？”
冯敬有些不信：“左兵曹史身在南郡，远离庙堂，竟能凭空推断得如此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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