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夫笑道:“不知这次是否有幸能见此奇景。”
“恐怕不行。”
鲁荡透露道:“郡守此番最西只到夷陵,待到后日,便要乘船顺江东下,或去夷道,或回江陵歇息,再走水路,直接去竟陵、州陵,而后就轮到左兵曹史家乡安陆县……”
“
时候有限,这趟出行只能是走马观花,在瞧眼西陵峡风光后,黑夫便得匆匆返回,到下午舂时时分,才回到夷陵县城。
夷陵县邑很小,不到安陆县城半,建筑多半沿着江边路铺展开来,在江水拐弯缓流处,则是码头,此时停泊着几艘从巴蜀驶来船只。
朝发白帝,暮至江陵,其间千二百里,虽乘奔御风,不以疾也。
话虽如此,但这年头,从巴蜀出三峡入南郡可是件凶险事,毕竟三峡险滩密布,若非有经验老船家,很容易出事。才刚刚经历胆战心惊七八百里航程,这些巴蜀船舶上船员急需休息下,喝口当地米酒压压惊。
黑夫回县寺路上经过码头,正好看到郡守腾长史带着几个随员坐于此处,似乎正在等什人。
“不曾想,竟还能见到未被淹没前三峡!”
四月中旬,黑夫站在夷陵县城以西二十里外座山头上,被嗖嗖江风吹着,感觉有些恍惚,又有些庆幸,同时开始觉得,这趟随郡守行县,还是有点收获。
孤陋寡闻他不知道,后世三峡这段其实也没被淹……
“自三峡七百里中,两岸连山,略无阙处,重岩叠嶂,隐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没记错话,课文里是这形容,而黑夫眼前所见景色,也找不到更适合词汇来描述。
黑夫所在山头叫做“西陵峡口”,正是三峡之西陵峡终点,七百里三峡层峦叠嶂、浩浩大江险滩密布至此结束。从这里往东,两岸连山就变成小丘陵,回旋湍激江水也渐渐漫为平流。
长史名为鲁荡,看到黑夫后,鲁荡主动起身朝他拱手,长史可是五百石吏,黑夫少不得作揖还礼,并与之攀谈几句。
“左兵曹史可见到西陵峡之景?”
自打从枝江出来后,鲁荡对黑夫态度突然热情起来。
黑夫也不敢怠慢:“见到,果然名不虚传。”
鲁荡笑道:“其实西陵峡还不是最美最险,郡守上次行县,带着吾等直往西,去秭归,过巫峡,又至巫县,窥瞿塘峡,那才是奇山异水,天下独绝!”
于是当地人言:水至此而夷,山至此而陵,故命名为“夷陵”。
夷陵县位于枝江县以西百五十里,正是这次郡守行县第二站。
叶郡守在夷陵照旧先查看在本地种着冬麦,用堆肥沤肥之法后收获如何,样是增产三成左右。郡守十分满意,而后便继续去查看水碓在本县推行情况。
夷陵西高东低,有不少湍急溪流,正是适合推行水碓好地点,加上本县人口不过两万余,多设水碓,正好能弥补人力不足。
这次郡守倒是没让黑夫同行,于是黑夫乐得轻松,在花天时间检查完当地兵籍,确定征兵规程后,公务就算办完。眼看郡守还在乡下转悠,他便时心痒难耐,打着去西陵峡口巡查水道、亭驿之名,让几个当地小吏作为向导,带他来趟西陵峡日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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