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情形,已被逼到刀尖之上,唯恐大王也象曾母投杼样,坐而疑。只能三番五次大索良田美宅,做出副战后要继续养老之态,并以子、孙在咸阳为质,如此,方能安君心……君心安,亦能安心统兵,以正合以奇胜,则楚必灭!”
席话罢,羌瘣恍然大悟,下拜道:“将军深思熟虑!”
但随即,他又抬起头,说出自己疑虑:
王翦却长叹声,对自己老部下讲起件事。
“羌瘣,你应知道先君武王时丞相甘茂事迹吧?”
羌瘣垂首:“羌瘣虽是粗人,但亦听说过些。”
王翦负手而谈道:“当年武王与甘茂君臣相得,有日便对甘茂说,寡人有心愿,欲车通三川,以窥周室之鼎。而欲通周室,必破韩西境,于是甘茂奉命领兵攻打韩国大县宜阳。他深知秦军越崤函之险,行千里而攻坚城,数月难下。于是在临行前,便对武王说曾参杀人和乐羊谤书故事,与武王在息壤盟誓,希望武王勿疑。”
“果然,甘茂攻宜阳五个月间,朝中多有大臣诽谤甘茂,武王亦犹豫数次,最后念在息壤之盟,才坚持不召回甘茂,甘茂才能攻陷宜阳……”
肯定能在各郡备战竞赛里拔得头筹,虽然远不如预期,但也够15万人吃三个月。
李由却摇摇头:“虽然叶郡守有意如此,但王将军却驳此议。”
“这是为何?”黑夫有些诧异。
“王将军派使者传信说,让南郡将粮食屯着。”
李由让他附耳过来,低声道:“或许等大军攻至淮南、江东时,能派上用场!”
王翦说完甘茂之事,又说回自己:“数年前,灭赵破邯郸,唯赵嘉迁代;又伐燕,残燕上下两都,走燕王于辽东;而吾子王贲灭魏,灌大梁,百年雄都夷为平地。纵观三代以来,岂有门父子二人连灭三万乘者?有这样臣子,哪怕是圣王,也会有所顾虑吧?”
“是故,大王在第次伐楚时,便不欲用,使再多灭国隳城,立难赏之功。偏信李信,是为提拔年轻人,在军中抗衡王氏影响。直到李信大败,不得已,才亲至频阳让强起领兵,虽答应必六十万方可灭楚之建言,但心中亦有狐疑。”
有白起拒绝秦昭王出兵伐赵,最终落得个自刎杜亭前车之鉴在,王翦是不敢拒绝王命,唯有接过虎符。
也只有对跟他十来年羌瘣,王翦才能说出憋许久实话。
“如今,大王举国大军六十万委于手,更胜当年甘茂所率十万之师。大王对信任,不如曾参母亲信任曾参,甚至不如秦武王信任甘茂。灭楚之难,亦胜过攻克宜阳十倍!眼下还好,等到大军久顿于外,日费千金时,朝中会向大王进言诽谤,绝不止三人!”
黑夫听此言,顿时愣。
这旗竖!看来王翦对此战能胜,亦是信心十足啊!
……
与此同时,王翦亦已带着二十万关中子弟,出函谷关,往颍川郡而去,这位老将军这半个月里别事没干,派回咸阳向秦王请求增加封赏田地使者,便有五批!
如此作态,就连王翦手下裨将羌瘣也看不下去,大军抵达三川郡洛阳时,他便劝道:“将军既至关,使使还请善田者五辈,犹如乞贷,实在是有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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